說完這話,夏翎也不管人家是否答應,爬到炕櫃前,用身子拱了拱靠在礙事的陸錦年,開啟蓋子,在裡面翻找起了自己禦寒的衣物。
陸錦年無奈搖頭,將自己的畫作用畫夾收好,這才下了火炕,穿好鞋子,去地下的衣櫃那邊翻找自己的衣物。
打從陸錦年住進夏家開始,夏翎就將自己的臥室讓給了陸錦年,連被褥都歸了他,自己夾著枕頭去了姥姥那一屋暫住幾個月,衣物什麼倒還都放在這邊。
夏家房子大,屋子多,但架不住有兩間屋子空了太久,陰溼得沒法住人,而夏姥姥如今住的屋子,則是當初韓家三人賴了十多年所住的房間,正面朝陽,採光條件好,火炕盤得大,牆面上還刷著白色的塗料,顯得乾淨又亮堂,連夏翎的臥室都比不上。
兩人一個炕上,一個地下,翻找著自己禦寒的衣物,夏翎跪坐在炕櫃前,用眼角的餘光暗暗瞟了一眼陸錦年,瞧見他並未注意自己,這才伸長胳膊,將手探到箱子底,摸到一箇舊得發白的零錢包,開啟拉鍊一看,兩隻滾圓碩大的金色蓮子還靜靜地躺在倆面,就跟兩顆珍珠似的。
東西確認無誤,夏翎從中取出兩顆蓮子,鎮定的塞進上衣口袋裡。
跟自家老爸一起上山去,順道遛狗,就算兩條狗有什麼變化,誰也不知道撒歡滿山跑的狗,在山上究竟吃了些什麼東西才引起的變化,不是嗎?
反正跟她這個主人沒關係。
無論是夏翎,抑或是陸錦年,身體都屬於大病初癒,自然畏寒怕冷,裹得跟兩顆球似的,又召喚了兩隻豆,給他們拴好牽引繩,這才眼巴巴的跑到正打算出門的趙爸面前。
自家女兒倒是沒什麼,可面對陸錦年這個毛腳女婿,趙爸倒是有些尷尬。
當初他畏懼人言,有心讓自家女兒給韓齊守孝,雖然被母女倆集體呵斥了,但到底心有不甘,韓齊是他看重的女婿,哪怕人死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無可替代……
心裡惦記著韓齊,對於陸錦年這個“替代品”,趙爸自然心裡生不出半點歡喜,反而隱隱的還有幾分敵視,覺得自家女兒是因他才仇恨起的韓家人。
故爾,陸錦年在夏家住的這大半年,趙爸跟他說的話,總共不會超過十句,如今正面接觸,心裡更加尷尬彆扭。
陸錦年心裡也大概猜到了趙爸的某些想法,卻毫不在意,甚至連任何想要改善彼此關係的想法都沒有。
以趙爸的迂腐老實,就算是他再不喜歡自己,那又能如何?頂多是被人攛掇著,做點糊塗事,噁心人罷了,他連給自己下絆子、使壞水的膽量都沒有。
如今,他陸錦年站在這裡,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好女兒,他越是糊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夏翎的心,他只會將自己的女兒越推越遠。
兩個男人之間的尷尬,落入夏翎的眼裡,她也只做沒看見。
岳父和女婿是天敵,更何況,現在岳父心裡,還有個已死的完美女婿模板——韓齊,活人永遠爭不過死人,哪怕陸錦年比韓齊好一百倍。
夏媽雖然心大,但看見這一幕,同樣心裡一個咯噔,難得的腦子轉快了一次,想到趙爸偷摸在兜裡藏的那張韓齊遺照,頓時有些心驚肉跳的,小翎來年春天就結婚了,自家男人可別整么蛾子啊!他再把韓齊當親兒子來看待,再喜歡韓齊,那也都是個死人了,自家姑娘難不成要為了他一輩子不嫁人?
不行!絕對不行!
必須掐死了他這個念頭!
現在陸錦年就是她夏家的女婿,你這個當岳父的再不喜歡都沒用!
就算是韓齊現在死而復生,從墳頭爬回來了,她也絕對不會再把女兒嫁給姓韓的!
夏媽有些心焦,暗暗瞟了一眼夏姥姥。
夏姥姥安慰般的拍了拍夏媽的手背,含笑道,“行啦!峰子,你帶小翎和小陸出去散散心也好,冬天農家沒什麼可玩的,也就能上山去套點野物……不過,你們可小心著點,別遇到野豬了。”
“嗯啊,姥姥你放心吧,沒事!”夏翎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今天就是在外圍轉轉,又不去深山裡。”
夏姥姥笑而不語,瞟了一眼趙爸。
趙爸咳了咳,尷尬的道,“收拾好了就快點走吧,我先去隔壁找你楊叔。”有他作陪,也省得冷場。
尷尬的,只有趙爸一人,陸錦年俊美的臉上,還是一副清冷疏離的微笑。
嘖,假得讓人想揍他。
套上了牽引繩,兩隻豆似乎知道主人即將帶它們出門,撒歡的往出竄,差點把夏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