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裡,他也發出來自心底的詠歎:“嗯,好呵,好呵,真好……”
確實是好。曾經的記憶已經淡然,張具成似乎還是第一次品嚐這種身心徹底融化的美妙滋味。幾年來飽受的哀傷、悲痛以及自責的煎熬,此刻得到了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補償。張具成甚至覺得,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一生來換取這一夜的幸福。
神志初醒的菊香,懶懶地伸開自己的四肢,體會到了一種真實的無奈。卻原來,被人鋪展著開啟盡情搓揉的感覺也會這樣的舒適暢快。她覺得自己成了一隻斷線的風箏,晃晃悠悠隨風快速地向後飄移,飄移。頭暈目眩,種種記憶和影象紛至沓來。失重的歡欣裡,她好象覺察到一點兒恐怖;然而,歡愉的潮水即刻就把這點恐怖衝入了濁流。全新的舒爽的感受裡,攪拌進了濃濃的解脫的甜美。伴隨著愛人有力的鑿進、抽動,她的靈魂發出由衷的歡唱。她無可奈何而又心甘情願地聽隨他恣意縱橫任意馳騁。哦,哦,這個男人,這個她深深愛慕的男人,這個娶了她姐姐卻將她背出家門背入火坑的男人,原來有這樣的能耐!他那男人的傢伙竟會膨脹成如此的神奇!她運動著腹部的肌肉忍不住想要攥緊它,鉗住它,保留它。這時候她這才第一次發現,生為女人原來也是極美妙的事情!那個可愛的生靈在她體內搖撼,搖撼她的每一塊肉體每一個細胞;細胞一個個迸裂發出刺眼的火花,點燃了一切也照亮了一切。徐寶林算什麼?一隻陰溝溝裡的臭老鼠而已。他對她的虐待和折磨,只不過是為她今天的歡暢墊了幾腳泥。那個公鴨嗓的鄉幹部,那些個侮辱她批鬥她的鄉癩子,也不過是一群癩蛤蟆。她甚至覺得該謝謝他們,是他們為她今天的幸福搭了一座橋。……不,沒必要去想他們,沒必要再受他們的干擾和侵犯,今天的她屬於她自己,今天的她才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具成哥,謝謝你,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來吧!我和你在江水裡沉下去,我陪你在大火裡燒成灰,我隨你去天上做一朵雲……忽然,他靜止不動了。那個本就粗壯的生靈在體內急劇地脹大,脹得她小肚子生疼。她剛想把自己的雙唇從具成哥的嘴裡挪開發一聲驚呼,一道熾烈的火柱噴射出來,燙傷了她整個兒身心,溶化了她每一寸骨肉……
高潮之後,沙灘上一片靜謐,只剩下遙遠的雷雨聲水浪聲。張具成斜躺下來,把菊香瘦弱的身子差不多全裹進了自己的胸懷。這一刻,情話成了多餘的噪音,相擁而臥的他們只用身體交談。他們用的是一種無法複述也無法翻譯的聖潔的語言。這種語言沒有聲波沒有符號也沒有規律和形式,只在深深相愛的情侶之間緩緩地對流柔柔地浸潤,直到漫漶了周身。
桅燈早已耗盡燈油熄滅了,草棚裡卻還是那麼明亮。張具成撐起身子,滿懷崇敬而又滿含憐愛地看著菊香全新的臉。灼灼的目光裡,這張臉清晰異常,熟悉而陌生,經歷過狂歡的洗禮而顯現特別的恬靜和清新。撫摸著這張迷人的秀臉,張具成心裡激盪著無邊的幸福。不,命運並沒有拋棄他,把本該屬於他的菊香又原原本本地還給了他!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沒有,真的沒有了。他只有感謝!命運只是跟他開了個玩笑。當然,他沒有忘記,天空的陰霾裡有著太多的危險,進一步的傷害等待著他和她;天一放晴,說不定就會有人帶著刀槍繩索踏上沙島,押解他和菊香去受批鬥、打罵和折磨。無所謂!他不再擔憂和害怕,她也不會在乎和逃避,他們鄙視可能到來的災難和傷害。比起今天陰陽交合的生命狂歡來,一切都無足輕重了。他和她,已經在愛的江海中沐浴成無所畏懼的全新的人!
在慵倦懶散中閉目回味的菊香緩緩地睜開眼,她調皮地朝愛人吐一朵嬌羞的笑容,抬起手臂摟住了張具成的脖頸。張具成順勢倒伏在她身上,兩條舌頭再次在他們唇間進進出出地竄遊。聖潔的情慾很快又高漲了,如開啟網罾的魚兒,喧鬧著遊動著躍入滔滔的江流。江流裡光斑閃爍跳躍個不停。
“菊香,我還想要,好嗎?”張具成在愛人耳邊探問。
菊香毫無羞色,甜甜地嚶嚀:“好的,我要的,我也想要……”
張具成把她輕輕放平,帶一種沉靜的莊重和祭獻的高尚,再次開始了全身心的投入。無須任何的指點引導,他們才情勃發花樣繁新,而且久久不知疲倦。時而,他把她裹進懷抱,像白雲簇擁月亮;時而,她把他託舉在雲端,像朝霞托起旭日;時而,他深深地插入不動,感受那份堅挺的戰慄;時而,她隨意地盤旋跌宕,領略那份挑撥的神韻。整個兒生命的能量和精華,全都匯聚於嵌入交接的通道。高亢悠揚的歡唱中,兩具即將消融為液態的肉體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