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條直吉老實地回答。
“為什麼?”
“當時那個女人不是打電話到店裡來嗎?老實說,我覺得有些害怕,希望我父親能陪我一塊兒去。雖然我瞧不起父親凡事小心翼翼的個性,可是心裡卻相當依賴他。”
“當時房太郎也一塊兒去了,不是嗎?”
“那個人天生喜歡管閒事,不論什麼事總喜歡軋上一腳。”
“那麼,在發現那顆人頭的時候,你們三個人有什麼反應、那件事可說是你一生中的大事,即使事隔多年,你應該還記憶猶新吧?”
“是啊!我活到這把年紀,已經不認為面子有多重要了。坦白說,當我發現那真的是一顆人頭的時候,忍不住大叫一聲,想立刻逃離現場。房太郎也好不到哪兒去,就在我們兩個準備拔腿就跑之際,卻看見我父親……”
“令尊當時的反應如何?”
“我父親站在人頭下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顆人頭看。他甚至伸手去摸摸看,確定那是不是真的人頭。沒有多久,我父親便一個人喃喃自語著。”
“他說了什麼?”
“大概是‘太離譜了!竟然會有這種事’吧?”
“這麼說,令尊認為在那種情況下不應該會有那顆人頭嘍?”
“或許吧!當時我並沒有其他的看法。”
“原來如此。然後呢?”
“我本來想拉我父親一塊兒逃離現場,不……不只是逃,我還想去醫院坡附近的派出所報案,房太郎也跟我有同樣的看法,可是我父親卻不聽我們的意見。
當時他說:‘那麼客人委託我們的事怎麼辦?’我立刻回答:‘爸爸,別開玩笑了,這是殺人事件啊!哪還管得著什麼客人不客人的,弄不好別人還以為人是我們殺的呢!快點走吧!’一旁的房太郎也跟我一樣,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當時令尊一點兒也不緊張嗎?”
“是啊!我父親還說:直吉、房太郎,這有什麼好怕的!你們看,這顆腦袋還沒出現腐爛的跡象,應該是昨天或今天才被割下來的,所以就算遲半個鐘頭或一個鐘頭報案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再說,我們可是來做生意的。你們瞧,客人依約把照相的費用放在這兒了。”
“於是你們就照你父親的意思開始拍照?”
“金田一先生,這也是不得已的。我和房太郎都嚇得半死,可是我父親卻非常冷靜,他還不斷告訴我們這就叫做生意,甚至還訓斥我們說:‘連這點小事都弄不好,將來還能成什麼大器?’
雖然我很害怕,但奇怪的是,當我照著父親的意思去做的時候,一顆心居然就平靜下來了,從那一次之後,我再也不敢瞧不起我的父親。”
“也就是說,你被你父親堅定的人格和勇敢的意志力打敗了?”
“金田一先生,人在危急存亡之際不是都會發揮潛能嗎,當時我父親的表現的確很有大將之風。相形之下,我就顯得太過膽怯。
因此從那件事之後,我在我父親面前自然就抬不起頭來,我父親叫我往東,我便不敢往西,而且此後本條照相館也漸漸步上軌道,一直到我父親告訴我真相以前,我都沒有察覺到這背後還隱藏著威脅、恐嚇的不法手段。”
“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對了,當時拍攝人頭的底片……我記得有五張對不對,後來怎麼樣了,是不是全被警方收走了?”
“哦,那些底片啊……警方隔了一陣子就全部還給我們,但是他們要求,絕對不可以讓照片流到市面上。”
“所以現在應該還在府上?”
“應該是可以找得到,因為我父親有收藏癖,他會把所有的底片都妥善收藏好,不過老實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再也沒看過那些照片。”
以上是昭和四十八年四月一日,本條直吉在金田一耕助事務所談的話。
保鏢
人類的第一印象實在很可怕,等等力大志第一次遇見本條直吉時,他還在警政署任職,當時是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七日。
事件發生之後輾轉過了二十年,在這二十年當中也發生過許多事情。血壓容易升高的真田警官沒多久就因為高血壓過世了;當時不過是一名小刑警的迦納刑警,後來和金田一耕助共同偵辦過兩、三件案子,憑著那些出色的表現晉升為警官,現在他已經是警政署的迦納警官。
等等力即使在經過這麼多年後,對本條直吉的印象還是不怎麼好。
他始終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本條直吉吊兒郎當、厚顏無恥的樣子,所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