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正我那邊,你探得什麼?”
“回稟世子,區區看過了禁軍營地,看諸葛神侯太過操勞,便順便打了他一掌,幫他休息。”容隱笑得平和,語氣中卻是殺氣大盛。“屬下有些佈置,要與世子商討,煩請世子更衣登堂。”
無情點頭,看冷血還兀自在那裡,心頭不由得無名火起,咬牙道,“好!你要留就留!”他狠狠的瞪了冷血一眼,“你給我記下,欠我的,用你的命來償,我讓你死,你才準死。”
冷血一笑,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雖然含淚,笑容也似雲散日出,“好。”
他既說出了這一個字,笑意便更深了。
第二十三章
鐵手再嘆了一聲氣的時候,舒無戲終於忍無可忍,一邊努力守氣歸元,一邊叱責道,“你這孩子一貫沉穩有擔當,今天怎麼成了悶聲鵝似的提不起精神?”
鐵手有點赧然,起身倒了一杯水給舒無戲,“舒大人——我,總是有點不願相信大師兄他……”他說不下去,只是暗握握拳,便即鬆開。
諸葛睜開眼睛瞟了他一眼,“小夏,你的內力已經恢復了嗎?”他被容隱打傷後需要人幫忙調理內傷,於是舒無戲與鐵手便輪流助他運功。鐵手年輕力壯,內力深厚,只需休息一盞茶的時間便可再來,而舒無戲則需要一頓飯的功夫,於是說是二人輪流幫忙,卻是鐵手佔了主。
鐵手點點頭,正欲上前,諸葛卻搖頭,“我不是要你幫我療傷。你拿我的令牌,去各營看看,準備列隊入城。你須得告之將官,只說我無大礙,以定軍心。”
鐵手答了一聲,接過諸葛遞過來的令牌,諸葛又道,“還有一事,你須認真聽好。”
“是,世叔。”鐵手道。
“此次來三同,確是我查容隱有異,又想到餘兒的身世,便奏明聖上,帶來這些禁軍,原本想對容隱曉之以理,對餘兒動之有情,讓他們念著大宋江山,還勿枉動。”諸葛嘆了一口氣,“誰想人算不如天算。你既然說餘兒已經有了與聖上一相抗衡的念頭,我自黯然,世間疾苦終是不敵血親情緣,這一點,倒是我看錯了餘兒。”
鐵手低頭緘默,心裡卻想著,他從小是失了雙腿的孤兒,就好像被光明棄了的孩子,哪怕閒暇,也是獨自坐在小園的暗處不出聲。現在真相大白,他身份尊貴,竟是千金之軀,人上之人。縱不說那身份帶來的麻煩,哪怕只是為了他尋回至親,鐵手心裡也是替他高興的。
“世叔,”鐵手忍不住說道,“師兄從小孤苦可憐,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生父,他心中歡喜,一時衝動也說不準。他驕傲倔強,心地溫柔,寧苦了自己也不勞煩他人,更枉論傷及無辜的事情——也許那容隱騙了他或者師兄被他要挾……”
諸葛嚴厲地瞪他一眼,“你既然瞭解他驕傲倔強,那他可是會被人哄騙、要挾之人?”他一口氣悶在胸中,重重咳嗽了幾聲,鐵手便不敢再說下去。
“鐵手,皇上還有另一道密旨交於我。”諸葛示意舒無戲將一紙黃帛遞於鐵手,“我身負內傷,行動不便,這道密旨,便要由你去執行。”
鐵手依禮接過,只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急急的掃過一遍,不敢置信的又重新細讀一次,這才驚惶的說道,“這……這……毀掉小鞋詔,剿殺穆王府一切人等……”他捧著黃帛卻有如千斤重,急道,“世叔,師兄現在並未起兵,那小鞋詔也不知道是在何處,容隱不也是來向世叔問過?”
諸葛深深的看了鐵手一眼,“那詔書,自然是在你師兄手中。”他不顧鐵手的詫異,說道,“當年我趕去盛家莊時,老少二十幾口都已遭毒手,唯獨餘兒抓住懸崖邊的山石沒有掉下去,我才救了他一命。他謝我救他,卻不要我為他報仇,只求我教他本事——我猜,餘兒大概早就知道他的身世了。那小鞋詔,多半也是被他藏起。”
鐵手皺起眉頭,“我不信,師兄絕不是這種人。”
諸葛道,“不是哪種人?”
鐵手道,“大師兄從小便清高驕傲,絕不是費盡心機,暗著城府潛伏多年假意臣服的人。”
諸葛笑道,“是你回來告訴我,餘兒準備在穆王壽辰之日起兵,現在你又不信了。”
鐵手語塞,握緊那黃帛,“師兄說他沒有小鞋詔,那我便無需執行這密旨。”
舒無戲插話道,“就算沒有找到小鞋,你也需帶領禁軍入城,監視穆王府,以防萬一。”
鐵手悶悶的說了聲“是”,忍不住又抬頭道,“世叔,穆王府若沒有起兵,禁軍便也不能在三同動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