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皇城多有傳聞,是關於江嶼和蕭太后的。一個年輕美貌的皇家寡婦,和位高權重的天子近臣,總是免不了一些傳聞的。稍微有點事情,傳來傳去,便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之前也是有的,不過江嶼的身份擺在那兒,沒人敢得罪江嶼,都是私下小聲議論的。
特別是江嶼遲遲不娶妻的那會兒。
娶妻生子之後,這些傳聞自然漸漸少了起來。不知道近段日子怎麼回事,流言越來越多。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碧桃給她端了燕窩來。沈令善吃了一些,側過頭見碧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將碗擱到一旁,問她:“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嗎?”
自然是有話要說的,不過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罷了。
碧桃小心翼翼的說:“外面的那些話,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沈令善哪裡不知道碧桃的脾氣?這會兒雖是安慰她的,可語氣卻不似平日那樣慢慢的堅定。她自己都不放心呢,還來安慰她了。
沈令善覺得她的表情有趣,配合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這個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忽然動了動。
已經八個月了,大概明年開春就能出生了。沈令善捧著肚子,覺得她和江嶼相處了這麼久了,哪裡會不相信他,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罷了。
江嶼回來的時候,他一身緋色仙鶴文的官袍,氣度不凡,眉宇間是一貫的沉穩內斂。
坐下之後,她將茶盞遞了過去,看著他略微疲憊的樣子,沒有提蕭太后的事情。等晚上沐浴罷,他將她摟到懷裡。
挺著這麼大的肚子,習慣了側著睡,她靠在他的懷裡,聽他說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問他什麼?
沈令善想了想,看著身側丈夫的眼睛,才想起了蕭太后的事情。她笑笑說:“都是一些流言罷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段日子你要當心一些。”
她這樣的大度和賢惠,他心裡的感覺卻很奇怪,談不上很開心。江嶼閉了閉眼睛,低低嗯了一聲,想到了什麼,和她說:“你明日要去榮國公府?可要我陪你一起去?”
前幾日傳來訊息,沈老太太生了病,她便想過去探望祖母。
沈令善說不用:“你不用每回都陪我去。”然後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裡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去了,我二叔他們肯定又要來了。你知道祖母不太喜歡二叔他們的。”
明日也不是他的休沐日,總不好要他專程告了假陪她回去,沒有這樣的道理。若是去了,估計祖母都會說她。
習慣了她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卻也明白,她總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要相處的人的。
江嶼便說:“好,那我讓徐硯陪你去。”
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平日出門,她的護衛已經夠多了。況且她有點不放心他,覺得徐硯跟在他的身邊,保護他比較好。
江嶼卻是不許的。
有些事情聽她的,有些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按照他的意思。沈令善無奈,只好隨他去了。
次日沈令善帶著犬寶和椹哥兒一起去看祖母。沈老太太已經不復往昔硬朗,特別是在寒冬臘月,年紀大的人,就顯得格外的蒼老了。
看到孫女和小曾孫,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便多了一些。
又對著沈令善說:“椹哥兒被你帶得很好。”
椹哥兒已經快九歲了,跟著江嶸一塊兒唸書,有時候江嶸還要請教他學問呢。終究是沈家文武雙全的二公子沈遇的獨子,自然是聰慧伶俐的。
他身上穿了一件沈令善親手做的棉袍。沈令善知道他的性子敏感,就要對他好一點,有時候她給犬寶和腹中的孩子做衣裳,也都會給他做一身的。
其實他非常的懂事,她對他好,他也就敬著她,對犬寶這個小表弟更是沒得說了,一直都非常護著他的。
傍晚的雪就大了。祖母要她留在府上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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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如絮,隨從看到國公爺出來,將斗篷給他披上,說:“國公爺,夫人身邊的護衛傳來訊息,說今日要在榮國公府住一晚,明日再回府。”
雪花紛紛飄散,落在他的肩頭,有種蕭條肅靜的感覺。江嶼點頭:“知道了。”
正欲出宮,看到不遠處有人過來了。
隨從小聲的說:“國公爺,是蕭尚書。”
蕭尚書緩步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大清雅的男子,便是程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