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溫暖的大殿,外頭是寒風凌冽,冬日的風並沒有因為這裡是皇宮而減弱分毫。
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吹,甄應嘉一個激靈,方才喝下去的酒慢慢化成了暖意,從肚裡升了上來,他想起去年這個時候,也是他跟康和兩個出來說話。
那個時候,背後還跟著兩個皇帝的太監,現在……他回頭一看,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了。
甄應嘉一聲嘆息,裡頭又有小小的滿足,“較之去歲已是進步不少。”
康和明白他再說什麼,卻沒理這個話頭,道:“外頭冷,我們就在廊下走走,隔著窗戶也能吹到裡頭的熱風。”
甄應嘉點了點頭,走在康和身邊,幾乎跟他並排而行。
兩人什麼都沒說,但是幾次的相伴,甚至一同經歷過生死讓兩人的腳步分外的默契,步伐一致,連走路上上下顛簸的幅度幾乎都是一樣的。
康和見了,心裡不由得暗暗一笑,伸手拉住了甄應嘉的手。
甄應嘉一愣,下意識想抽出來。
倒不是他矯情,若是在外頭,或者換個地方他興許就讓他這麼拉著了。只是眼下場合不對,裡頭是一屋子的朝廷重臣,還有一眾皇子,他們雖在外頭,但是雖是有可能有太監出來伺候,不管是被其中哪一個人看見了,都不好善後。
但是掙扎了兩下,一點效果都沒有。
“裡頭看不見。”康和目視前方,面容嚴肅,顯得無比正直。
甄應嘉冷靜下來,一想也是,裡頭亮,外頭是黑的,就算他們朝外看,能看見兩個身影已經是實屬不易,是看不見他們兩個拉著的手的。
再說——甄應嘉低頭一看,寬大而且長過手的袖子將兩人的手遮得嚴嚴實實,若不是他知道手在別人手裡捏著,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所以太監來了也不怕,況且康和是主子,太監是斷然不會悄無聲息出現的。
想到這兒,甄應嘉放鬆下來,忽然衝康和一笑,同時伸手在他手心輕輕撓了撓,“皇長孫已過弱冠之年,難道只會拉手不成?”
身邊的人陡然震了震,甄應嘉只覺得拉著他的手越發的緊了,然後漸漸的朝上,挪到了他的手腕,又趁寬大的衣袖往上挪。
大殿裡頭,四皇子跟五皇子站在一起,四皇子略顯嫉妒看著外頭,“他們兩個……走得這樣近!還有我們的機會嗎?”
若是擱在以前,五皇子興許還能好好搭話,只是雖然一開始是他不厚道,但是四皇子跟瘋狗一樣的報復,已經讓他心裡的愧疚一點都沒有了,他扭頭看了四皇子一眼,“有沒有我的不知道,你的是肯定沒有了!”
“你!”四皇子剛想理論,五皇子卻不想浪費這個拉攏群臣的好機會跟他爭論,頭一扭走了。
四皇子也值得狠狠道:“來日再看!”
二皇子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想著跟他合作的康全,雖然智謀過人……但是直到現在都進不了這大殿。
雖然這樣能保證將來位置到手肯定是他的,不會像老四跟老五這個聯盟,沒等分贓就先起內訌,但是同時,這也說明了康全的用處……到後期就沒那麼大了。
二皇子嘆了口氣,朝翰林院學士走去。奪位路上,拉攏文臣是必不可少的,特別是現在邊境安定,也沒什麼土匪作亂,武官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又回頭看了一眼在外頭的甄應嘉,這人正兒八經科舉出身,當過翰林,現在又進了都察院。雖然這一路升上來,不少人都說這是拖了皇帝的洪福,但是更多的人是羨慕又嫉妒。
特別是翰林院和都察院的幾個大佬們,暗地裡說起甄應嘉來,隱隱還帶了點驕傲還有攀比,說他是本朝以來,本院升得最快的大臣。
不過這一看,二皇子發現甄應嘉跟康和兩個已經不在廊下了,想必是繞到後頭了?二皇子已經走到了翰林院學士身前,便來不及分心在這兩個人身上了。
夜宴結束,甄應嘉是被康和送出來的,紀楚一看見便急忙上去接過自家老爺,心疼道:“怎麼喝了這許多酒?”
甄應嘉隱晦的狠狠瞪了康和一眼,還在他扶著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可惜冬□□服太厚,康和外頭還裹了狐裘,手裡捏著的多半都是衣裳。
康和將人扶上馬車,又仔細看了看,甄應嘉是臉也紅了,眼圈也是紅的,一雙唇可以用灩瀲二字來形容了。
他俯下身子,輕聲在他耳邊道:“現在我的右僉都御史大人該知道我會的不僅僅是拉手了吧。”
甄應嘉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