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應嘉看著芷音驚慌失措的樣子,連說話都是磕磕巴巴語無倫次,知道要先讓她鎮定下來。
甄應嘉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又到了一杯一直沁在冰水裡的酸梅湯給她捧在手裡。
刺骨的寒冷讓芷音猛然間打了個寒顫,從幾近失魂的狀態裡掙脫了出來。
她一口喝乾了冰涼的酸梅湯,抿了抿嘴開頭道:“我一直在太子妃的靈堂裡,今天早上,太子那邊差人送來了太子妃屋裡被盜走的物件,說是一件不少,讓我們好好收著,等著明天一起下葬。”
芷音一邊回憶著,像是想起當時的場景,不免又打了個寒顫。
“我想起父親已經從當鋪那邊得到了一份清單,便藉口說要擦拭陪葬品,將盒子開啟了,裡面的東西跟父親的清單上一樣不少。”芷音抖了一抖,道:“我見東西不錯,便沒出來找您,想著這條線索又斷了。”
“可是方才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的快睡著了,突然覺得有個地方不對——”芷音停了下來,似乎再想究竟該怎麼說才好。
甄應嘉見她衣服像是匆匆忙忙穿在身上的,還沒怎麼拉平整,頭髮也是胡亂梳成一團,夜裡倒是無妨,白天就要被人說是衣冠不整了。這麼一看,便知道她當時起身有多麼倉促了。
芷音平靜了一會,又緩緩開口。
“數量雖對上了,但是東西不對。”芷音一雙眼睛看著父親,裡頭有困惑,更多的卻是恐懼。
“有兩個金錁子不是去年得的,是才做的。雖然做著東西的人下手將金錁子磨得舊了一些,顏色也比新的要暗,但是跟真的放在一起,只要稍稍仔細一些,便能看出破綻來。”
說到這兒,芷音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太子拿這一盒沒頭沒腦,既不是珍貴之物,也不是太子妃日常所用之物給太子妃殉葬,為的就是掩蓋太子妃真正的死因!”
“父親!太子妃是吞金而亡的,是被太子逼得吞金而亡的!”
芷音看著甄應嘉,兩行清淚滾滾而下,泣不成聲。
甄應嘉將女兒攬在懷裡,一下一下拍著她以示安慰。
若是沒有那兩個婆子的話,他現在會怎麼想?
太子妃被太子逼死了,還是在康和回京前三天死的,所以是太子不想叫太子妃看見康和,不想讓他們兩個對話。
那麼必定是太子妃手裡握了太子什麼把柄,而且這個把柄嚴重到太子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了,不相信康和聽了這件事情還能無動於衷。
或者說如果康和聽了這件事情,必定會給太子帶來滅頂之災。
可是聽了那兩個婆子看似沒什麼內容,卻洩露了巨大資訊的對話,甄應嘉有點不太肯定了。
若是按照那兩個婆子的話,太子妃多半是自殺,而且是專門選在了康和進京前三天自殺的,為的就是……將這件事情全部栽在太子頭上。
可是太子妃既然敢用自己的命去做賭注……太子一定是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電光火石之間,關於東宮的一些訊息,還有康和無意之中告訴過他的話全部閃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康和有個跟他只差了半個時辰的庶弟。
太子妃和那趙側妃生產的時候,皇帝御駕親征去了,而且那個時候戰績不佳。
太子對庶子很好,甚至有的時候有點不分嫡庶的抬舉他了。
太子妃是在趙側妃拜訪之後才鬱郁不快,臥床不起的。
趙側妃在太子妃死後突然對康和熱情了起來。
還有康全……太子妃死後趙側妃突然對他不聞不問了。
甄應嘉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個看似荒謬,但是卻能讓這一切都合理的解釋。
他不由得愣住了,無意識間抓著芷音的頭髮不放手了。
“父親。”芷音吃疼,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父親一臉的凝重,從來沒有夠的凝重,甚至在送她去京城的時候,父親臉上也沒顯露過這等表情。
甄應嘉回過神來,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
“可是明天這東西就要下葬了!”芷音驚道:“若是將這東西隨著太子妃葬了下去,太子他……我們就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芷音。”甄應嘉道:“就算我們手上有了這些東西,難道你覺得能用幾個猜測,還有幾個失而復得的金錁子就能給太子定罪嗎?”
芷音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她搖了搖頭,“不能。太子隨便找個藉口,什麼金錁子被歹人融了,這是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