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逐一核對三份材料上的資訊,縣署禮房還專門加派了人手,於是很快便輪到甄應嘉他們了。
小吏對著兩人的履歷上的“白面無鬚”等等字樣將兩人打量個遍,又著重了看兩人的保證書,沒發現什麼問題,便給了他們兩個一人一個牌子。
這便是古代的准考證了。
甄應嘉雖然早就聽說了,可是東西拿在手裡還是有點新奇,牌子上頭寫了考試的時間地點,還有考號等等。
他拿到的號碼是一千四百五十七,“江南不愧是科舉大省,單單一個縣城便有這麼多人了。”
康和笑了笑,“難道你擔心考不上嗎?”
怎麼可能!
兩人笑著離開了縣衙。
只是等到他們出去,身後的兩名小吏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年輕的拿起甄應嘉的履歷來,道:“瞧瞧這個,又是一個祖上三代都有官的,不過要比方才那個官兒大多了。”
年長的不過掃了一眼,便立即嚴肅起來,道:“你知道什麼,體仁院是什麼地方?那是今上的行宮,這一位便是甄大人了。”
聽見甄大人三個字,小吏不免有些遲疑,他皺了眉頭道:“他不是已經做官了嗎?還能再考一次。”
“嗯,管他們那麼多呢,又有人進來了,好好幹活。”年長的將話題差了過去,不過沒過多久,便尋了個理由去內院找知縣了。
“大人,那體仁院總裁甄應嘉也來應試了。”
“這可不好辦了。”
“那您看……”小吏試探道:“依小的看,還是錄了王大人家裡的公子做案首的好。畢竟那位公子的伯父可是王子騰,這位甄大人……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了。而且甄家三代都是聖上特許恩准的官兒,一個讀書人都沒出過。”
“你不懂。”
小吏原本以為知縣要誇獎他了,誰知道知縣放了茶杯,反而訓斥了他一句。
“王大人官兒雖做得大,不過卻是個武官……甄家雖沒讀書人,不過早先卻管著聖上的行宮……”
“那大人是想點了甄應嘉做案首?”
哪知知縣又搖頭了,“本官還得好好想想。案首是本官點的,怎麼也得利用好這次機會。你先出去,好好盯著,看看還有誰來報名。”
知縣明年就要滿了任期,調任的時候能不能去個好地方,就看今年的活動了。不過知縣這種一縣父母官,在江南這種臥虎藏龍的地方,著實不夠看的。
上官他都巴結不上,唯一能找找機會的,便是趁著科舉來結交幾個能幫上忙的人了。
要知道縣試的第一名,是知縣全權決定的。而且這第一名說起來也有不少好處,比方可以從縣衙領取廩米,當然這點廩米連知縣都看不上眼,就更別提甄家和王家了。
不過除此之外,案首還有個好處,只要自己不作死不犯忌諱,後面的府試和院試那是穩穩妥妥的手到擒來。
這麼說吧,只要縣試得了第一,那就是提前預定了秀才的身份。
雖然只是科舉路上的第一步,不過去年朝廷才重新修訂了黃冊,全國上下一共七千多萬人口,其中秀才不過五十萬出頭,一百二十人裡才能出一個秀才,所以知縣一直覺得這個禮,還是拿得出手的。
只是究竟選誰當案首呢。
王公子的伯父已經是官兒了,立即就能說上話,但是甄應嘉離當官怎麼還得幾年,可是知縣這兩天又打聽到了一個訊息:甄應嘉雖辭官了,不過聖上還是准許他上奏疏的。
知縣糾結了。
甄應嘉和康和兩人報完名,又回去書院被李達濟“特訓”,在他反反覆覆的“我這輩子就沒指點過身上沒功名的人”的抱怨中,終於到了二月十四。
兩人早早睡下,子時剛過,便被下人叫醒,一番洗漱之後,在朦朧星光中,到了縣城科考的場所。
甄應嘉嘆了口氣,比電視裡演得慘多了。
江南明明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為什麼考場修的依舊跟牛棚一樣。
只是嘆氣歸嘆氣,甄應嘉被小吏還算禮貌的搜身之後,拿著自己的東西進去考場,康和就在他旁邊一間屋子。
縣試的試卷一點都不難,考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
比方四書五經,這些內容要從縣試一直考到會試,只是程度各有不同。縣試的時候,考題是默寫,到了會試,就得按照八股文的格式做出新意來。
還有詩詞,縣試上考的,都是基本的韻律,比方晚照對晴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