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加快腳步走到甄應嘉面前,不過他的視線可不怎麼正。
甄應嘉都能看出來林如海看著自己寶貝兒子的眼神裡充滿了種種複雜的情感,懊惱、心疼、懷念。不過等著眼神轉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就不是這些了。
不過依舊那麼複雜,比方羨慕嫉妒沒有恨,似乎還有點狂熱?
除卻出門散心,這也正是甄應嘉帶著寶玉出門的另外一個理由,說起來原主跟林如海不遠不近的關係,正應了古人一句話,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
也就是說,不怎麼好也不怎麼壞。
但是甄應嘉有個刷粉絲的大業,因為才死了老婆,考慮到過年之前去別人家裡還是要稍加避諱的,林如海算是他目前唯二能上門的兩戶人家之一。
所以帶上寶玉就勢在必行了。
雖然動機有點不單純,不過林如海才死了兒子,帶上寶玉也能讓他心情稍稍好一些。
只是……好吧,你看著我兒子看得有點久了。
“咳咳。”甄應嘉清了清嗓子。
林如海猛然間回過神來,看著甄應嘉的眼神裡略有歉意,像是知道自己失態了,林如海苦笑道:“看著寶玉,我便想起……”後面話沒說完,他便用手掩了面,聲音裡還有幾分啜泣。
甄應嘉想安慰他,不過還是不要當著自己兒子的面進行的好。畢竟他覺得父子還是坦誠相待,而下面跟林如海的對話明顯屬於社交的範疇了。
也就是說,要稍稍用上點講話和行動的藝術。
甄應嘉將芷蘭往前輕輕一推,道:“方才路上她便說要看妹妹,而且他們兩個也得去給林夫人行個禮才是。”
林如海回過味來,現在看著甄應嘉又很有感謝的意味了,招了下人讓帶著幾個孩子去內院,又道:“內人她……這兩日茶飯不思,見了寶玉想是能提一提精神了。”
甄應嘉很是從容稍稍提了提眼角,無奈中又有點欣慰道:“我們兩個,這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所謂患難見真情,這一句話說出來,就跟在白開水裡撒了一把西湖龍井,兩人原本淡如水的交情立即就有了香味。
“坐!”林如海精神好了許多,將甄應嘉請去了東側間。
雖然還沒收到“林如海已經關注了您”的提示,不過甄應嘉覺得似乎已經差不多了。方才他們幾個打招呼的地方是偏廳的正房,裡面擺著整套厚重的傢俱,對於接待客人來說,尊重是有了,但是卻不夠親密。
不像現在這東側間,裡面的傢俱樣式很是精緻,連上面的坐墊靠背等物都是半新不舊的,正對的窗戶的書桌上還擺著一本敞開的書,一看就是日常坐臥的地方。
兩人分別坐下,相隔的距離也比方才進了許多。
林如海嘆了口氣,“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就死了呢。”
這句話說出來,林如海又陷入到了自我嫌棄中去。
甄應嘉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說什麼。
林家的確是子嗣艱難。
跟他們甄家同時三代單傳,而且林如海這個人吧,跟原主不一樣,原主守著家業,做著給皇帝看行宮的工作已經很滿意了,不過林如海卻有個金榜題名的夢想。
一開始是金榜題名,不過隨著中了探花之後,他的夢想肯定也隨之改變了,看著他這十幾年走過來,要說沒盯著內閣,就連原主那個沒什麼野心的腦子都不相信。
就算撇開他迎娶國公之女這一條來說。
他整個的升遷路線是個在官場上混的都能看明白。
翰林院編修,之後去了御史臺做了御史,現在外放做了巡鹽御史,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沒牽扯到大案子裡去,下一步他有兩個選擇。
要麼回京走御史這條路,去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刑部侍郎,刑部尚書,最後入閣。
要麼走外放的路,做布政使,副都御史,然後依舊是侍郎,不過應該就不是刑部了,之後進尚書,最終結果還是入閣。
不過考慮到林如海已經四十好幾的年紀,他走哪一條路都不會太舒暢的,特別是林家每一個親戚,岳家雖然有兩個男丁,不過都不爭氣。
而且現在他又死了唯一的兒子,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打擊了。
要知道他今年已經四十五了,賈敏也已經三十出頭了,他倆這個年紀,再加上林家祖傳的染色體就是好幾代單傳的風格,在古代已經是沒什麼希望了。
“好好休養著。”甄應嘉還是安慰了一句,“我聽說林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