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實在來得太過突兀,芙蕖心中一震,險些喊出聲。那些羽人頓時察覺有異,一人喝道:“有人——”
頃刻間,這些人配合默契,有的縱身上房,有的攔在巷口,將來去退路堵死。兩人探身朝內觀望,只見一個人歪身靠在牆角,彷彿受傷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手搭劍柄,上前兩步。一人盯著白角,問道:“你在偷聽我們說話?”
白角手捂胸口,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說話有什麼好聽?”
那人眯起眼睛,殺心已動,冷冷說道:“剛才的話你聽到多少?”
白角瞧他神色不善,又看他右手緊緊握著劍柄,轉眼便要拔出鞘來。他急中生智,開口說道:“我聽你們說到在找一個羽族女人,這人我見過了……”
他們大喜過望,異口同聲搶道:“她在哪裡?”
白角順手一指,大聲說道:“她剛才用法術打傷我,然後朝那邊跑了。她剛走不久,你們現在追,應該還能趕得上。”
其中一人瞧他傷處,確實是被羽箭所傷,料想這話應該不錯。眾人總以追捕芙蕖為重,便撇下白角,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趕去。
白角搖搖晃晃扶牆起身。他側過頭,低聲說道:“他們走遠了。”
原本點在巫師背後的匕首收回。芙蕖從一堆竹筐下鑽出。
雖然白角無法動彈,芙蕖還是用繩索在他手足之上緊緊繞了數圈。繩索絞著牛筋,捆在四肢上,便是力氣再大的人也難以掙開。
白角冷冷說道:“你再用力些,我手就要斷了。”
芙蕖臉上一紅,低聲說道:“對不起。”
說完,她將繩子略微放鬆。她的脾氣一向溫和沉靜,向來不喜與人爭執,至於綁架挾持之類的事從前連想都沒有想過。其實,她傷白角都是逼於情勢,迫於無奈。況且這人本來亦不存好心,又不是什麼良善之徒。但她仍舊忍不住心存歉疚。
兩人都是神色睏乏,誰也沒說話,一時間只聽到流水潺潺。頭頂上時常有些車馬走過的蹄聲敲打。這裡是鎮旁一座石橋橋洞。芙蕖將他扶到這裡,一路之上倒沒遇上什麼麻煩。往來流民雖多,不過大家要麼進鎮,要麼出鎮,誰也不會留意到橋下。暫時棲身於此,倒是極易避人耳目。
過了會兒,芙蕖抬頭說道:“我要離開一會兒,你待在這裡我不放心。你能答應我別找麻煩麼?”
白角神色彷彿有些莫名其妙,盯著她看了半晌,忍不住說道:“你要想我不洩露你的行蹤,只需上來給我一刀,或者割掉我舌頭,刺瞎我眼睛,挑斷我手筋腳筋,不省事嗎?”
芙蕖搖了搖頭,正色說道:“我跟你從前沒過節,現在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想胡亂殺人。你之前救過我的命,我如果割掉你的舌頭,刺瞎你的眼睛,那跟強盜行徑有什麼兩樣?”
白角一哂,目光往繩索上一溜,說道:“現在這樣,就不算強盜行徑了?”
芙蕖被他兩句搶白,問得答不出話來,站在原地侷促無措。她想了片刻,狠下心,轉過手肘,猛地打在他後頸之上,白角應聲而倒。她嘆口氣,心想:你這人也太不好說話,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巫師白角被她打倒,昏昏沉沉,過了好久方才醒轉。睜開眼時,天色已黑,月影照在河面上,四周靜悄悄的。他剛要起身,四肢轉動不靈,這才想起自己是被綁住了。低頭一瞧,腰上掛的錢袋不翼而飛。他立時轉頭看去,自己裝珠寶的口袋卻好端端放在身畔。
只見芙蕖背向著他,地下生了火,不知她從哪裡弄來的鍋灶,罐內兀自肉香四溢。她一面煮湯,一面輕聲說道:“我向你借的錢,將來一定雙倍奉還。”
白角淡然說道,“說你是強盜,你倒比強盜要禮數周到。”
芙蕖聽出白角語氣中三分不快,三分無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轉身走近,白角還當她又要動手,身軀朝後一閃。可是她卻端過碗來,將勺子送到白角嘴邊,笑道:“你本事強過我太多,不敢冒險將你放開。暫且請你委屈一下。”
白角看她一眼,並不去喝。芙蕖不解,問道:“莫非還在生氣?即便生氣,也要吃飯。”
他緩緩搖頭,不言不語,目光卻十分銳利。芙蕖恍然大悟,“喔”了一聲,怒道:“你怕我在食物裡下毒?”
芙蕖身為羽族長公主,向來威望甚尊,別說是懷疑,便是玩笑話也沒人向她說過一句。人人見了她,態度無不恭恭敬敬,幾時被人如此小瞧過。她見白角似笑非笑,神色頗有輕蔑的意思,忍不住舉起碗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