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們先生又不像其他的腐儒,總要拘著我們在書案前。他老人家還怕我們成了書蠹,總是吩咐我們要勞逸結合,還常常陪著我們一道兒玩耍呢。”
林珩倒是十分崇敬喜愛這位狂士趙玄輝,正要再講講他旁的好處,他屋裡的丫鬟九英端了一盅蓮心尖茶上來,林珩伸手接過茶盞,卻覺有個硬物一併被塞進手中。林珩抬頭看了九英一眼,見九英動了動眉梢,便不動聲色地舉起茶盞喝了一口,林珩藉著放下茶盅的機會,悄悄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事,白玉飛天佩,這不是竺臻常佩在身上的麼?情知是竺臻找來了,林珩又陪著林母說了一會話,只說要去書房琢磨琢磨如何寫謝恩摺子,林母聽了,便說:“你去寫罷,寫好了,拿來唸給祖母聽聽。”林珩應了,腳步輕快地出了上房,九英等丫鬟也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
九英是林珩新提上來的心腹,既忠心又能幹。當初林珩也是冷眼看著幾位二等丫鬟的為人行事不少時日,才從眾人中提了九英進屋裡,放在跟前使喚。九英雖還領著二等丫頭的例,但林珩屋裡的丫鬟俱都知道只待大丫鬟玫雲出去嫁人了,九英便可提上來做一等丫鬟。林珩也頗信重她,因此有些瞞著人的事倒交給她料理。九英倒也爭氣,但凡交給她的事,總能料理個利落。
譬如齊渝、竺臻等一眾摯友時常往來,深覺每次進門都要拜見長輩不自在,再者竺臻也不想在林海面前露了身份,便一力躥唆林珩收拾個清淨院子來供他們會面玩樂。因此林珩便使喚九英在外院偷偷收拾出個臨街有門的院子,院裡頭守著的是林珩的小廝。若是竺臻等人來了,只需從後門悄悄進來,讓守門的小廝捎個信物給九英,林珩自然就會悄悄出去與他們碰面。
這邊林珩說只要九英跟著伺候就好,遣散了跟著的眾位丫鬟,慢悠悠地便從如是園抄到外院去了。小院內紫薇、木槿開得正好,紅如胭脂薄施,白如月色籠水,竺臻靜立在花叢之中,凝視著院門。一見林珩進來,笑著迎了上來道:“我還擔心你不肯來見我呢?”林珩淡淡一笑道:“你這話說得奇怪,我為什麼不肯見你?”因想著兩人說話不方便讓丫環小廝在旁邊伺候,林珩擺了擺手,九英便帶著小廝們出去了。竺臻見院內再無旁人,歉疚道:“一開始我便沒有告訴你我是信義親王之子,並不是存心瞞著你,只是……”
林珩笑道:“我早就料到你出身非富即貴,單看齊大哥、齊二哥待你頗為恭謹,便可窺知一二了。”竺臻拉著林珩的手走到遊廊上坐下,笑道:“我也知瞞不住你。只是該我親口告訴你一聲。”而不該如此貿然撞破,虧得林珩素來豁達宏闊,不然只怕二人之間該起了芥蒂。林珩正色道:“那你說罷。”竺臻見狀,也正經地向林珩介紹起自己:“我姓褚諱鉞,小名阿臻,年十四,乃是信義親王嫡出子。這樣可好?”林珩忍俊不禁道:“從前我那般放肆無禮,見了你也沒行過禮,說話也頗為僭越,如今再見你,你不是竺臻,你是親王世子,我可該給你行禮磕頭?”褚鉞連連搖頭擺手。
60第59章
“那倒不必;咱們交好一場,就這樣生分了不成?”褚鉞望著林珩笑意盈盈的眼睛說道。“依我說,你也不是存心要學著規矩的,不然今兒打一照面,你就該給我行大禮了。”林珩駁道:“怎麼不是我想規矩;不過是怕我這麼一行禮;對不住巴巴趕來賠禮道歉的人罷了。總算也不是存心騙我;朋友和好一場,我便是那種氣量狹小的人不成?”褚鉞聽了此話,心下感動,忍不住將林珩攬到懷中;下死勁地揉搓,把林珩白玉般的臉龐兒都揉紅了。林珩笑罵道:“還不快放手?這成什麼體統?怎麼還同幾年前一樣涎著臉說抱便抱?叫我說;你也該把我當成人看了。怎麼不見你摟抱齊渝?”
褚鉞辯道:“你也不瞧瞧齊渝那體格,從小兒起便長得比我魁梧壯實,你便不同,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說不得也是你的兄長,怎麼就不能抱你了?我偏不信了,現你祖母沒有將你摟在懷中‘心肝肉’的叫喚?”林珩氣笑道:“對著祖母,我自然要承歡膝下,千依百順了。咱們是朋友的交情,便應該依朋友的交情行事,好歹也尊重我兩分,年歲漸漸大了,再這麼著,叫人瞧見了,不知要編排出什麼來。”褚鉞將林珩放在自個的膝上,撫摸林珩的背道:“你如今還小呢?便是叫人瞧見也只說我們親厚,哪裡會說出旁的什麼來?等你大了些,我自然就規矩了。你可是我的小兄弟,見了你,我覺得比家裡的那些個兄弟姐妹親近些。”
林珩見他如此一說,想來他兄弟姐妹大多不是一母同胞了,心下一軟,便任由他抱著:“我想也是,待有一日,我也像渝三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