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什麼時候才會醒。
啟元帝覺得懷裡的身軀,已經不再嬌軟,而是漸漸變的僵硬起來。他茫然而無措的抬眼看向窗戶,透進來的光亮,告訴他此時是白日裡。
瞳孔猛的一縮,他低下頭親吻了下她冰冷的臉頰,低聲道:“福樂兒,你該醒了。”
“天,都已經亮了。”
為何還不能醒?
啟元帝只覺得喉嚨一甜,嘴裡便泛起了一股腥氣。抬手抹了抹嘴角,入目便是紅色的溼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嘴裡的腥甜都嚥了下去。
“還想睡的的話,那就再多睡一會兒。”他木然的道:“朕就在這裡守著你,等著你醒來。”
胸腔裡一陣陣的抽痛,好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塊血肉,空洞的讓他只能緊緊的抱緊了懷裡,越加冷硬的身軀。好像這樣,就能填滿那份空缺。
“想聽歌謠麼,朕還記得幼時母后唱的歌謠,還記得一點點,朕唱給聽你好嗎?”
無聲無息,滿室荒涼。
啟元帝的眼陡然一紅,他閉了閉眼忍下酸澀,不肯讓眼中的溼意凝結成珠。因為這只是夢而已,他怎麼能為一個虛妄的夢而悲泣?
福樂兒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是又生朕的氣嗎?怎麼又不肯理朕了?”啟元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能稱之為笑的笑容,拍拍懷裡的人,用商量的語氣道:“朕唱那支歌謠同福樂兒賠罪,唱完了你就不要再生氣,睜開眼看看朕好嗎?”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低頭回想了下,啟元帝目光落在倆人相扣的手上,聲音飄忽的輕聲吟道:“雲兮夢兮朝露滴,旦復旦兮雀輕鳴。星兮月兮銀輝落,夜復夜兮燈下影......”
許興德等在外面等的太久,又擔心裡面的況,便繞到窗下想聽聽裡面的動靜。結果剛剛站定,就聽見裡面傳來不成調的幾句歌謠。
愣了一會兒後,他也想起來這歌謠的來歷,頓時便含著老淚輕嘆了一聲。
人吶......
月兒爬上了樹梢時,裡面的聲音也早停了。許興德候在窗前,看著窗上的半邊投影,心裡越來越擔心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可是小主子依然沒有發話。
娘娘的身後事已經吩咐下去了,可是小主子不發話,這喪鐘不能敲,也不能報喪啊。
守在門前的劉無庸,早就急的團團轉了,看到許興德走過來的時候,忙湊上前道:“許爺爺,這該怎麼辦啊,咱要不要進去勸一勸皇上。”
許興德比嫌棄劉義,還要嫌棄這個劉無庸,聞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走到門前,打算進去打個岔。不然傷心傷的太厲害,就要傷身了。
就同聖德皇后去了的先帝一樣。
靜靜的踏進門裡,許興德輕聲道:“小主子,您節哀,該給娘娘換壽衣了......”不然等時間久了,這衣裳可就沒辦法穿上去了。
坐在床沿的啟元帝,宛如一座雕塑,不僅沒有聽到外界的聲音,連進來了一個人也不知道。
許興德無奈,只得微微提高了聲音:“小主子,該給娘娘換衣了!”
啟元帝緩緩的抬眼,看向許興德,目光空洞的好像什麼也看不見。良久後,他聲音嘶啞的道:“不用,再等一等,只要醒了就好。”
醒?
許興德的心裡一突,不由抬眼去打量啟元帝的神情。但是那張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一股骨子裡透出來悲哀,讓人望之心酸流淚。
啟元帝說完後,便收回目光看著懷裡的人,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側目。
許興德覺得這是哀傷過盛,剛不知道怎麼辦,就發現了啟元帝嘴角有一點淡淡的紅。他的眼睛已經有些不好使的,離的這段距離讓他看不太清楚,但是卻覺得那抹紅不會是別的什麼。
“小主子。”許興德哽聲道:“您保重龍體啊,不然叫主子爺知道了,該有多麼難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他,接著又道:“娘娘的身後事,也該辦起來了,相府該讓誰去報喪......”
但是這些話沒能說話,許興德便看到記啟元帝,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來!
“小主子!”
啟元帝抬起頭,啞聲道:“不必報喪,因為用不著。”
此時許興德才不管什麼報喪不報喪的事,他抿了下唇,語氣強硬的道:“那就依小主子暫不報喪,老奴去找御醫來,先替小主子把一把脈。”這吐血,是傷到了臟腑,哪能疏忽的?
許興德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