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生沒想到連曜如此答覆,生怕連曜就此拒絕,心急之下眼圈都紅了,連連道:“不貴不貴,這馬我養過,十分親熱人,腳力也夠。這些哥哥還便宜了四錢。”
連曜瞥了眼寶生,卻見她眼下烏黑,似乎也沒睡好,但眼圈紅通通的,好似只兔子,十分有趣,便繼續道:“這馬周身邋遢,不是是否生病,我們還要趕遠路呢。”說著便拉了自己的馬一腳進了前門。寶生只急得眼淚都湧出來。
馬販子等待不及,許老五湊上來道:“這位掌櫃的,看你也不是缺小錢沒見識的人,這馬怎麼樣,你大概心裡知道。我們只說這位小哥和馬有緣分,這樣,你說個價錢。”
連曜嘴角一彎,回了頭道:“二兩。多了不要。”許老五斬釘截鐵道:“二兩四錢,少了不賣。”
寶生眼巴巴得瞅著連曜,不由的伸手搖了搖連曜的衣服角兒,連曜頰上微紅,好在有人皮面具罩著,看不出情緒。於是清了清喉嚨,道:“大家各退一步,那就二兩三錢。”
許老五也是急著出手,道:“如此說定。”說著就要解了馬交貨。連曜接著道:“等等。”
許老五有些火大了,燥道:“你如何反悔了,都這價錢給你了。”連曜道:“不是反悔,我見這馬太髒,想請各位兄弟給馬沖洗一下。另外馬鞍什麼的也太舊,想請問各位兄弟有沒有舒適一點的轡頭馬鞍,這些錢我另算。”
寶生歡天喜地的看著馬販子將龍牙洗刷一番,又挑了一個軟皮的馬鞍,收拾好了方噔噔回了客棧。想到連曜不知用過早飯沒有,又去廚房要了一碗稀飯,一個饅頭,夾了點小菜,用案几端了噔噔上了樓。
推了門,卻見連曜半坐在床沿,空解了單衫,寶生低了頭放了案几,連忙轉了臉過去,道:“不知你用了早飯沒有,我乘了些上來。你用吧。”
說著就要轉頭出去,連曜道:“你再幫我端些熱水上來吧。”聲音疲憊不堪,與剛才的精神完全不同。寶生嗯了一聲,便下去要了銅盆,提了壺熱水上來。
連曜道:“你幫我絞個熱帕子。”寶生衝了熱水,叫了帕子提了遞了過去。卻見連曜肩口露出一處極深的傷口,深及見白骨,血肉凝結十分可怖。寶生心裡吃驚,又不想問那麼多,於是道:“你受傷了。“連曜嗯了一聲,自顧自的撒了些藥粉。
藥粉撒上,嗤嗤溶在血水裡,連曜吃痛,趕緊用牙咬了繃帶想纏上。寶生走上前,扯住繃帶道:“如何綁的這麼粗糙,這還有汙血呢。”說著又用熱帕子蘸了蘸傷口周圍的汙物,道:“拿藥粉來。”
連曜默默遞了瓶去,寶生小心撒了些於傷口處,藥粉又嗤嗤融了,湧出些汙血,寶生又用帕子搽拭了,再敷上藥,如此反覆幾次,待得藥粉不再化成血水,竟厚厚凝結成霜狀護在骨肉上,寶生方細細纏上綁帶。
兩人靠的近,鼻息相對,連曜側臉看過去,寶生還戴著人皮面具,是個鄉下少年的模樣,只有眼睛依然靈動,不期然對上寶生的目光,連曜臉上又是一紅,清了清喉嚨,端正了臉去,冷冷道:“你倒是會施藥。”
寶生厚厚纏了綁帶,又緊緊接了口子,答道:“前年爹爹被廷杖了下來,一直都是孃親自換藥。聽娘說,試了無數次,這樣是最好的法子。”
“你心裡恨我,為何還幫我施藥。”連曜眼鼻相觀,直直望著前面的案几。
“恨,恨的牙癢癢。”寶生故意拉緊了綁帶些,抽的連曜直哆嗦。“可恨人,並不想傷人。”
連曜冷哼了聲,鄙夷至極道:“婦人之仁。”頓了頓,又問:“你如何識得那馬。”
寶生剪了餘下的綁帶,道:“那是我父親驛站上的馬,我還取了名字。好了。穿回去吧。”說著收拾了髒布出去。
連曜默默穿好衣衫,見桌上放著飯食,有粥有菜,尚且溫熱。踱步走到窗邊,往下一看,卻見寶生在後院的水井處打了水洗了自己的綁帶。
初秋的早上天晴的漂亮,晨光衝散了霧靄,更襯托得四野遼闊。寶生立在井邊,卷著袖子,抖著布料,撒落的水珠在陽光下光潔瑩燦。秋風吹進一陣陣丹桂香,連曜久久立在窗邊,竟看得有些痴了。
寶生端了銅盆上來,見連曜正在用粥,想起昨天許三的那些話,很想上前問個清楚,可生生死死之事,也不知如何開口。連曜斜瞥了一眼,道:“你有話要問?”寶生期期艾艾糾結半日,抬頭問道:“能否再借些銀錢於我。”
連曜輕咬了口饅頭,吃相十分雅緻,慢慢嚥下方道:“你想問的不是這件事情。”寶生下定決心暫且不問,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