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恐怖的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魚吃人眼睛瞪得很大,很大。眼中驕傲快意都失了,只剩極深深恐懼。
因為他已知曉,自己中了毒!
他對面的連城璧依然在對著他笑,笑容溫柔繾綣,就好像他的情人。但他眼中唯有冷意,冷的就好像陷入了深冬的冰窟窿。
連城璧笑著舉杯,一飲而盡。語氣竟是十分溫和:“你這樣看著我,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了。”
連城璧竟已知曉他們中了毒!
這毒豈非就是連城璧下的?!他又是如何下的毒?
魚吃人整個人都在顫抖。
但也許這僅是錯覺,因為他已完全動不了了。但他渾身的寒毛,確實都已豎起。
這種毒僅是一種小毒,只是讓他手腳麻痺一盞茶時間而已。若放在平時,他決不會在意這種古怪無用的毒。
但放在此刻,卻是致命之毒!
——因為他們對面是連城璧!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因為他們都已動不了了。
這個時候,有人咬著嘴唇,罵了一句:“卑鄙!”
連城璧已抽出了他的劍。
他走到金菩薩面前,微微一笑:“方才那兩個字,可是你說的?”
金菩薩肥胖的臉上,已滲下了冷汗。但他實在是太胖了,臉上冷汗竟也是十分油膩的感覺。
連城璧皺了皺眉,一手握著軟劍,一劍便朝他的胸口刺了過去。
連城璧的劍法一向和他整個人一樣,如三月春風拂面溫柔,也很輕慢。但他這一劍,竟如閃電一樣刺痛了金菩薩的眼睛,甚至沒人能看出這一劍是什麼時候刺入他胸口!
他只渾身驟然溫暖,而後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安靜。
但世界並不安靜。至少其餘四人,僵著身子喘著粗氣盯著軒轅三成的屍體。
連城璧在軒轅三成面前停下了。他俯身對上軒轅三成驚慌的雙眼,溫和道:“現在,你告訴我,蕭十一郎在哪裡。”
軒轅三成整張臉都抽搐起來,他死死盯著連城璧的眼,冷笑一聲:“死了!”
他說完,雙眼陡然凸了出來,平凡無奇的那張臉忽然就變得猙獰至極。
——他的命已被閻王收走。
連城璧抽出滴血的長劍,走到軒轅三缺面前。這個獨眼老人此刻已閉上了那隻完好眼,聽到連城璧站在他面前,他才緩緩睜開。
他說:“你不用問我蕭十一郎在哪裡,我並不知道。哪怕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連城璧笑了起來:“你其實還可以告訴我,他在逍遙侯手中。”
軒轅三缺也笑了起來:“那你相信麼?”
連城璧斂下笑容,軒轅三缺竟看到他眼中無盡的絕望與痛苦:“相信的,但又敢不相信。”
軒轅三缺已怔住了。
連城璧面上又恢復那般溫和從容,彷彿心中堅定到毫無顧忌:“如果他在逍遙侯手上,所以你先去下面等著他罷。”
軒轅三缺笑了三聲:“好。想不到,我就在下面等著他,我死而無憾。”他的笑聲,也竟如他所說的爽朗愉悅。
花如玉嘆了口氣:“人都是怕死的。死之前,很少有人能笑的這麼開心。但這樣笑著而死,豈非已是世上最滿足的死了?”
他的語氣竟也是十分佩服的!
魚吃人的臉綠了。
他明顯還不想死。
所以當連城璧提著劍走到魚吃人面前時,他對連城璧道:“你不應該先殺我。”
連城璧雖不說話,但停下了動作,淡看著他。
魚吃人道:“我是這次宴會主人,所以我一定要最後一個死。”
連城璧冷冷看著他,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魚吃人呼吸急促起來。
花如玉忽然笑了起來,他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魚吃人,你實在太不聰明瞭。”
——花如玉竟然能動?他怎麼可能能動?
——連城璧也一點沒有驚訝的意思,那他豈非已知曉他未中毒?
——難道他們……竟是一路的?
連城璧的劍已沒入,魚吃人胸腔誇張地收縮,口中甚至噴出了血沫:“下毒——毒之人……是——”
他還沒把話說完,卻已嚥了氣。
花如玉微笑著回視連城璧:“雖然很抱歉,但真相確實是,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