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嘴裡哼著小曲,沒有接茬。
胖保安進來了,不吭不哈地只顧低著頭滿屋亂找。
“你尋摸什麼?”
大餘忍不住問。
“我先前用的那捆繩子啊,怎麼一轉眼不見了呢?”胖保安說著趴地下搜尋。
“我當你錢包掉了呢。一捆舊繩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噯,那可是我太爺爺藏在櫥櫃裡的東西啊,我是趁他沒睡醒偷偷拿來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用柺棍打我。”
“你肉厚,打兩下也就跟替你撣撣灰一樣。去找剛才走了的保潔員去,八成被他們和碎玻璃茬一起當垃圾掃走了。”
“啊?那還得了!”胖保安連忙爬起來追出去。
大餘見小尤這半天坐在電腦前一言未發,便走過去問他:“噯,你看見大胖瓜今早拿來的那捆繩子了沒有?”
8
正午,強烈的太陽光直射D座學生公寓樓頂。
“啪!”先是胖保安要找的那捆繩子從天視窗扔了上來,接著是許海冰一個支撐從下面冒出半截身子。
只見他這個省師大體育系的畢業生腿腳還算不笨地蹬上樓頂,拿起繩子,躬著腰快步直趨樓頂西北角房。
他在角房附近物色了半天,最後相中了角房小鐵門上的門鼻兒,將繩子一頭穿進去,形成兩道,然後把以前在大學時練過的攀巖功夫拿出來,壯著膽子拽著繩子順著後牆攀降而下。看來他剛才故意磨磨蹭蹭不願與大餘等人一起離去,是要玩一場驚險遊戲。
他的身體慢慢貼近507室後窗,遺憾的是窗戶被布簾遮得嚴嚴的,無法窺視。他正要用手去撥窗框,忽聽裡面隱約傳出嬉笑聲,剛欲側耳傾聽,突然裝在老頭衫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大作,屋裡嬉笑聲頓止!
許海冰雖然膽大,但畢竟心虛,慌忙之中只拽住一道繩子,結果急速下滑,這頭還未接近地面,那頭繩索已徹底脫落門鼻兒,他毫無選擇地一屁股墩坐在地,痛得幹咧嘴不敢叫出聲,又怕樓上張望到,就地緊爬幾步避靠西山牆,草草收攏繩子,然後起身邊接手機邊開溜,哪知一拐彎就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是剛才明明離開而又不知為何折回的小尤!
“嗯?你……”不等小尤發問,許海冰將繩子往肩上一擔,騰出手向他揚了一下,只顧對著手機“啊”著快步離去。
小尤目送著許海冰一瘸一拐地扭著沾滿泥漬的兩瓣屁股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9
打許海冰手機的是心急火燎的許母:
“……哎呀,你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換身衣服啊!人家張姨已經帶著那姑娘在新街口肯德基等著了……這回你可別犯混啊,我可跟你說,你要是撥你張姨的面子,我可不饒你。你忘了?你這次連大考研差兩分,不多虧人家給省委副書記當秘書的大女婿墊句話啊……噯,聽說今天介紹的這個姑娘她表姐夫在省委組織部青幹處,是個副處級什麼員,雖然沒帶長,但放屁也肯響,縣官不如現管,人家是實權派,開介紹信的。你讀完研,還回那個小狗撒泡尿也能轉仨來回的清州小市啊?有這層關係,留在省城那不是……好好,我不說了。記住嘍,新街口天橋下面的那家麥當勞、噢不,肯德基……”
新街口,連江市最繁華喧囂的中心街,一幢賽一幢的摩天商廈在此扎堆,人流如潮,擠得像一鍋粥。
許海冰拎著那捆繩子,怏怏地下了天橋,鑽進顧客盈門的肯德基餐廳。
“哎!冰子,這邊這邊!”一看就是熱心人的張姨從座上站起來招呼推門進來的許海冰,低聲嗔怪,“你怎麼磨蹭到現在?還不快跟人家道個歉。”
許海冰向端坐在對面的一位身著職業套裝的女子機械地點頭示意:“哦,對不起。”
張姨熱情地相互介紹:“她就是省電信公司計財處的秦玉,他就是我剛才說的許海冰,在清州市政府辦公室,現在連大上那個WTO……這洋名詞我也說不準,反正跟那WTO有關係。你倆慢慢談,我還要趕緊去接大孫子呢!”
許海冰和秦玉象徵性地送走張姨,面對面坐下來。
秦玉冷冰冰板著用較厚脂粉圖白的不太年輕的臉,很老成地審視著許海冰。
許海冰被看得手腳沒處放,扣了釦眼屎,才找到話:“你餓嗎?”
“嗯?”
“喔,你要點什麼?”
“隨便。”
“別客氣。”
“一杯橙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