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這才站起身,望著石碑說:“本來想給你們好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起墓的……,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不但一家人在一起,左鄰右舍也都在,熱鬧得很。爹,娘,哥哥,嫂嫂,我先回去了,睡一覺再來看你們。”
說完她就飛身回了客棧,一路並沒驚動人,只引來幾聲狗叫。
她回到房中脫了外袍,先運功一個周天,讓真氣充沛,緩和手足的冰冷僵硬感,然後果真睡了一覺,等醒來時,卻是被外面路上的喧鬧聲吵醒的。
夏小喬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去,見客棧店裡坐著幾個人正大聲議論,就問老掌櫃:“出什麼事了嗎?”
“姑娘起來了。”老掌櫃看看外面,低聲說,“今日有人去祭祀先人,發覺石碑上頭竟多了個人頭,嚇得立刻報給了里正、遊徼。遊徼正帶著人拿梯子去取那人頭,聽說石碑下面有人燒了香燭紙錢,所以大夥都猜那人頭估計不是什麼好人的。”
店中一個雙手插袖、穿布衣短打的中年人就插嘴:“里正喊了人去報上縣衙了,我聽他們說,縣上都在傳那個殺千刀的何梁死了,被人割了首級,里正和遊徼都猜那人頭莫不就是何梁的。”
訊息傳的還真快,夏小喬又問:“那現在還能去看熱鬧麼?”
“姑娘你可別去!”老掌櫃忙阻攔,“嚇到你可不好,你吃點什麼?”
夏小喬就順水推舟吃了早飯,然後才出門去石碑那邊,結果到了那裡卻發現何茂勳的頭顱還放在石碑上面,鎮上居民圍成一圈看熱鬧,只有幾個人攔著不叫大夥接近,說是要等縣衙的人來看過再說。
她站在後頭看了一會兒,算算距離,縣衙的人最快也得中午才能到,就轉身離開,按照記憶往自家原本住的地方走。
到路口轉了個彎,夏小喬看到一處熟悉的小院,院中三間破舊土坯房,外面的籬笆倒還是新紮的,這裡原來是會編花籃的春兒姐姐家,她站了一站,凝神運功偷聽裡面的人說話。
先是幾聲咳嗽,接著是個男子聲音:“要不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
接著咳嗽的人回話:“看什麼看?不過是老毛病!哪裡有錢看大夫?”卻是個老婦人。
沒一會兒房門開啟,走出一個身材瘦小的陌生男子,看起來約有二十七八,身上衣服打著補丁,看見夏小喬這樣一個姑娘站在他家門外,不由多看了一眼。
“大哥,勞駕問一句,原本住在這裡的張家還有人麼?”夏小喬一時沒忍住,開口問道。
那男子疑惑的問:“你是誰?”
夏小喬頓了一頓,答道:“我原本住在這鎮上過,認得張家的姐姐。”
“沒人了,春兒讓那群喪盡天良的畜生擄走了,誰知道是被吃了還是被糟蹋死了……”男子一臉的麻木,“我是她表哥。”
夏小喬站在那裡久久不能言語,男子顯然也不喜歡提這個,出來關了院門,就往熱鬧處去了。
等那人走了,她又呆呆站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經過了字寫得很好、每年都幫人寫春聯的於秀才家,又經過了手特別巧、做衣服很好看的李嬸嬸家,喜歡養狗養鴨子大白鵝的趙老伯家……。夏小喬卻再沒停下來過,她不想再聽到任何可怕的訊息了。
終於,她遠遠看到了熟悉的老槐樹。八年一晃而過,老槐樹卻沒什麼變化,甚至並沒有變得更高更大,仍是隻比院子圍牆高了半個樹冠……不對,她記得這邊圍牆當時被那些發狂了的亂民推倒了呀!再往院中看時,房屋頂上的煙囪也正冒出縷縷青煙,顯然裡面正住著人!
夏小喬按捺不住,快步靠近院落,在確定無人注意之後,運氣翻過圍牆,直接落在了老槐樹上。
冬日的槐樹葉已經落的差不多了,但是這株老樹樹枝比較濃密,夏小喬藏身上面,要是不仔細打量,一時也不易發覺。
她縮在枝椏裡頭,將莊院仔細打量了一遍,發現不但圍牆重建翻新了,就連屋舍也有修補的痕跡,起碼屋瓦是換過的。
正想趁前堂無人潛進屋去,就聽見有兩個人從院外走過,接著開啟大門進來,一邊走一邊說:“老爺這兩日就到了,你留心打聽那邊到底怎麼回事,要真是何梁的人頭就太好了,等老爺回來祭拜義兄一家,也可告慰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