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錯兒,既是土生土長的大順朝女人,總得有那麼一樣做信仰,否則在這後宅大院靠什麼支撐著活下去……
高媽媽得了謝氏的首肯,便消失在西次間的槅扇門外。陸清寧重又皺眉問謝氏道:“您就不擔心雪芳姑娘真是懷了身孕?”
“若是在官宦之家或是書香世家,不滿十二的姑娘敢說這話?”謝氏的話語雖像責備。面上的笑容卻有增無減:“好在咱們家是經商之家,並沒那麼多禮教,姑娘多學些內宅之事,到了婆家不被輕易欺負了去才是真的。”
“你也不小了,也是時候學這些了;雪芳來自何處你是知曉的,那種腌臢地方,怎麼可能像普通人家嬌養女兒一樣養著她們。寒涼的藥湯子早就不知灌下了多少……”
謝氏雖是不避諱多教女兒一些,卻也要謹慎用詞,這一番話說下來,頗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好在陸清寧的瓤子並不是原來那個,謝氏雖說得隱晦。她也早聽懂了,卻還是裝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來。乖巧的點頭。
“雪芳進門兒還不足一個月,待高媽媽給她請了郎中,看她自己如何與那郎中商議吧……不論她編造個什麼病出來,終究都是病了,病人可不是更得好好休養麼。”謝氏臉上的笑容更盛。
陸清寧也忍不住笑起來。可不是怎麼著,不論雪芳是吃壞了腸胃,還是假作有孕,哪一樣也不足以成為解禁的理由,相反還可能會令踏雪苑的看管更嚴密起來。
尤其是有孕這個由頭兒,若真被雪芳編造出來,那得是個多大的笑話兒?恐怕雪芳還自以為得意,卻不知可能連死了都留不下全屍呢……
於姨娘哪裡是在給她出好主意,分明是盼著她中了計,將大房的水搞混,除掉一個是一個!
“可雪芳最終目的是想拿著她的病陷害他人啊?若她真是聽了於姨娘的話,陷害了宋姨娘或是沁玉也就罷了,可萬一是針對太太來的呢?”陸清寧又裝出一副懵懂來。
這明明是個連環套,可以趁機除掉好幾個礙眼的,若是願意多費點兒心籌劃一番,就連於姨娘也能趁機被除去都說不準!
只是不知謝氏願意不願意抓住這個機會?
若謝氏真的如她所想,全部身心都撲在她和陸文淵還有這沒出生的孩子身上,恐怕至多趁此機會將幾個姨娘打壓得老實些罷了……畢竟除掉了狼還會再來了虎,還不如留下那幾個早就摸清老底兒的,之後的日子也省心。
“高媽媽不是說了給她請個愛小錢兒的郎中來麼?”謝氏輕笑著摸了摸陸清寧的頭頂:“若她是個聰明的,不論是哪個苑,隨她誣陷去,最後的結果只看娘想幫誰;若她非得對著娘這邊下手,也莫怪娘多請幾個郎中來拆穿她。”
話說至此,不過小小的一個踏雪苑,也不再值得孃兒倆再多費口舌與心計;高媽媽沒回來稟報踏雪苑的事情之前,孃兒倆才提起大姑娘陸清嫵,那才是相比之下更要緊的事兒。
“你大姐姐並不是個壞孩子……她那是被於姨娘和二姑娘給算計了。”若是陸清寧是別人也就罷了,可她是謝氏親生的女兒,謝氏也就不打算瞞著她了。
“你祖父也很清楚這一點,又明知你大姐姐根本對付不了那一對,偏生還想憑著一腔子的憤恨去找人拼命,為了護著她,也只好先將她送出去。”
陸清寧早就這麼懷疑過,如今在謝氏口中得到了證實,心底立時輕鬆起來,面上卻還是一副驚訝:“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就說麼,若大姐姐果真叫人不省心,娘也不會將她收在名下不是?”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驚訝的。高媽媽是謝氏身邊最貼心的人了,可就連高媽媽也一直以為,大姑娘陸清嫵就是害得太太小產的那個罪魁禍首,敢情這事情的真相只有謝氏和老太爺才知曉——這必是老太爺為了護著陸清嫵,給謝氏下了封口令了。
越是如此,她越是期待起了陸清嫵的迴歸,這究竟是個多麼暴躁的小姑娘,就連老太爺也攔不住她想拼命的架勢?又究竟是個多麼惹人愛憐的小姑娘,就連老太爺也要將手伸到後宅來,一心護著她?
大房這幾個姑娘,除了二姑娘陸清瑩,剩餘的幾個還真是像呢。陸清嫵在於姨娘孃兒倆手底下吃了虧,便一心想找人家玩兒命;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兒,也是個急躁性子,遇上不喜的人不是出言諷刺便是一臉輕蔑;四姑娘陸清雅更不用提,那是個為了一己私利便敢於殺人的……
難不成這一切都隨了陸廷軒?陸清寧凝眉回憶著,卻絲毫想不起這人除了種。馬心還有什麼性格。難不成都是隔代隨了老太爺,陸清嫵又是最像老太爺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