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孃家可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父兄皆是手藝人出身。那種人家出來的她,哪裡懂得打理銀樓買賣。還不是何掌櫃一直撐著這份產業。若何掌櫃的一怒之下辭了這差事,她、她豈不真得被公婆訓斥個狗血噴頭?
如此寶慶樓裡終於消停了,張二奶奶氣恨紅梅胡亂攛掇她、拿她當槍使,先給了紅梅兩個大嘴巴,又叫這丫頭將這雅室裡收拾乾淨。並不許別人幫忙;而陸婷姝姑侄三人,此時已經到了另一條街上。挨個兒看起了鋪面房……
這是陸清寧的主意。離了寶慶樓後,她見陸婷姝一直悶悶不樂,將事情前前後後捋了捋,便問陸婷姝道:“姑母既然對銀樓如此懂行,為何不開一家銀樓解悶兒玩?”
“我外祖家如今常年有船走南洋去西洋,帶回來的寶石和金剛鑽甚是便宜,姑母再尋幾個手藝好的工匠。在首飾式樣上多想些獨特的,什麼寶慶樓吉祥樓的,拿什麼跟咱們比,都得關門大吉啊……”
何掌櫃的不知從哪兒淘騰來的、謝家帶回來的鑽石,即便鑲嵌得極其低劣。還四處獻寶呢,待陸家也做起銀樓生意。瞧張家去哪裡買鑽石寶石去!即便買了,也叫他們砸在手裡!
陸婷姝正愁對張家的怒氣無處發洩去,外加陸清寧說的話也確實在理兒,立刻就笑著應了——大少爺的媳婦已經進門快半年,中饋之事也學得**不離十了,她若還像從前一樣跟著二太太管家,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不是?
而她與張家二爺和離也有年頭了,總不能就這麼老死在後宅裡;跟著老太爺走南闖北學下的經商本事,也是時候重新拿出來操練操練了……
陸清許也在一邊拍起了巴掌:“三姐姐這主意好,既叫姑母賺了錢,又給姑母出了氣。”
於是姑侄幾個說幹就幹,大半個時辰後,竟然就找到了可心的鋪子,連定金都交下了,只等著第二日過來換契紙上檔子。
待辭了那家鋪子的賣主和牙儈,重又上了自家馬車,陸婷姝興致不減,笑吟吟的問陸清寧和陸清許:“三娘與五娘可有意參一股?你們放心,有姑母在,賠不了本兒,每個月還能給你們倆賺幾十兩脂粉錢。”
陸清寧之前提這個頭兒,便是抱著這想法,只是她沒想到,陸婷姝這麼快便提起了參股之事,她以為總得等鋪子過完手續;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過來——
謝家如今可是最大的寶石商,若不趕緊跟她定下,雖說越過她也是一樣與謝家合作,可她先出了做銀樓的主意,又是謝家的外孫女,算她一股,陸婷姝也決不會吃虧不是麼?
她立刻笑著點頭:“姑母好提議,莫說每月賺幾十兩,就算只有三五兩,也足夠我與五妹妹買脂粉了。”
“我那裡還有謝家表哥捎給我的一盒子金剛鑽,一盒子紅藍寶石,便拿著它們跟姑母入股如何?”
且不論做銀樓生意正缺這些,就算是不缺,她也不會放著現成兒的石頭不拿來換錢,反而花掉手裡的現銀來入股。
陸婷姝不由笑個不停:“你這孩子真是會做事,姑母才瞌睡你就遞枕頭……”
她的陪嫁莊子和鋪子都能賺錢,手上並不缺銀錢,只是缺個自己喜歡的事兒做,若真能將銀樓開起來,這輩子都不怕寂寞無聊了。
而那會兒在寶慶樓裡聽三娘說起金剛鑽的鑲嵌,那可是她極感興趣的事兒,如今三娘提出要拿著金剛鑽入股,必然也會將謝家傳授的鑲嵌工藝聊給她聽,如此她也好交代工匠……
陸清許見兩人興趣盎然,自個兒卻插不上嘴,不禁有些懊惱。不過轉念想起自己也有些私房銀兩,母親又隔三差五貼補她,拿著跟姑母做些事兒倒也不難,立刻略帶羞澀的笑道:“五娘沒有寶石,五娘只有些金銀,也可以交給姑母融成首飾用!”
陸婷姝笑著執了她手:“姑母要你的金銀融首飾作甚?做首飾的金銀,姑母自有思量……你只要跟你三姐姐常陪陪姑母,無事時也幫姑母想想新花樣,就算你一股又如何?”
三孃的女子醫館本就是個來錢的生意,又打理著茶磚作坊,那作坊如今沒有收入,今後卻是個大進項,因此她才不跟三娘客套,說什麼你的寶石留著做體己就是了;可五娘……
陸清許聽姑母這麼說,立刻一臉興奮:“琢磨首飾花樣這事兒我願意做!”
陸清寧無聲微笑。說什麼有了她就有了謝家的支援,其實不過是小小不言的緣由,陸婷姝最最在意的,還是她們姐妹的情意吧。
方才在寶慶樓,她們姐妹倆極力護著陸婷姝,莫說姑侄間本就甚好,就算過去關係一般,經了這麼一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