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一口氣,原想好好逗笑一番苻清流的故作緊張,卻想到之前我好不容易避開的尷尬,原本帶笑的臉孔頓時僵在了那裡。
“你這是什麼表情?很難看。”苻清流皺著眉,轉開臉說道:“不符合你的氣度。”
壓下自己辯駁的衝動,我拉了拉衣衫不再言語。
果然如嚴丹所說的那般,我們一路行徑暢通,而且比預期的速度更快,在日旭出征近兩個月的時候,我們押糧的隊伍也已經抵達了鴻木鎮二十里外的地方。我肩頭的傷在前幾日也好了差不多,只是接連的趕路讓我的精神有些頹靡。
苻清流但信的看了我一眼,掀開簾子說道:“天色已晚,今日就在這裡紮營,明日我們便入鴻木鎮休整一天,之後便一鼓作氣穿過落峽谷抵達嘉峪關。”
“遵命。”士兵響亮地遵從苻清流的命令,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
“我終究還是託緩了隊伍的速度。”我知道苻清流的用意,但是心中難免鬱結:“我是不是太過逞強了?應該直接和軍師說明,你不是會背地裡搞鬼的人。”
“如果不是你告訴我這條捷徑,以我們原先的計劃,此刻怕是走了一半的路程。”苻清流懇切地說道:“更何況,不是你的隻字片語就可以讓嚴丹相信我不會下手。下車吧,透透氣便有了精神。我知道你喜歡南方的小橋流水,但是這裡的高坡戈壁,也是別有味道。”
我小心的跳下馬車,便被一陣狂風吹得一嘴的風沙,苻清流從背後替我套上了斗篷上的帽子,拉上我往前走了些許,指著遠處的高坡說道:“這裡雖然荒蕪,卻別有一番落寞的霸氣。”
我循著苻清流的指尖望出去,遠不似都城附近的平坦遼闊,又或是山川大脈的磅礴,眼前的是起起伏伏盤橫錯落的黃土高坡,臨近寒冬的狂風,掀起一陣陣風沙往遠處席捲而去。林落的樹木紮在高坡的黃土地上,如今只剩下乾枯的枝頭,絲毫不見春夏的翠綠。
我和苻清流兩個人,孤單單的兩個人,站在這高坡之上,任由那夾雜著風沙的冷風颳過我們的臉龐,孑然而孤傲。原來這樣的土地,可以讓人豁然開朗,可以讓人獲得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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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一天(一)
“月華,我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緊了?你對我厭了也倦了吧。”苻清流的聲音悠遠而清晰,“我等得好苦,苦不堪言。感情在心中越儲越滿,滿得都溢了出來。眼前的你,一顰一笑,一怒一嗔,那般的真切,哪怕梁日旭此刻不在你身旁,我卻……”
我轉過身子,慘淡的一笑,說道:“我害慘你了,我對任何人都可以心安理得卻唯獨對你虧欠甚多。”又是一陣大風,吹開了我鬥蓬的帽子,也吹起了我散落的髮絲。我伸手擋住撲面的風沙,也理了理散亂的面容。
“因為我,你才會不顧忌的有所虧欠,對嗎?”苻清流抓住我半空中的手,一把拉我入他的懷中,緊緊的環著我的身子:“不要再掙脫,好嗎?就一會兒,讓我切實地覺得你就在我身邊,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的心好痛,自從耿氏去世後,許久都未曾有過的痛那麼真實地侵襲向我,原以為我是瞭解苻清流的,到頭來,不過是看到了他身上與我一般的孤單寂寥,卻從來沒有明白過他的痛心掙扎。似乎他對我一切的好都是應該的,從來不曾探究過,那背後千百次的愁腸百結。
“月華,你身上有梅花的香氣。”苻清流的手越來越緊,鼻息就在我的耳旁,熱烘烘的。
也許是這個擁抱來得太突然,又或是我等得太久,全身僵硬地連呼吸都有些滯,“我從不用那些薰香,何來的香氣?你莫不是在這黃沙寒風中失了嗅覺?”
苻清流悶哼一笑,轉而又認真的說道:“許是梅花糕吃得多了,又或是你這一身的孑然,猶如寒風中飄搖的梅花,讓路人從那一絲香氣中,擷取了陣陣的溫暖。”
梅花糕?猶記得日旭當日與我一同雙手共做梅花糕,後又故作倖福地誇我做的好吃。心中一驚,不自如地推開苻清流的身子,垂下眼簾說道:“莫要讓遠處計程車兵們看到我們這不妥的樣子。”渾身上下有些顫抖,為什麼我腦中日旭的一點一滴越發的清楚了起來?
“是我做得過火,都不像往日的我了。”苻清流嘆了口氣,語調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是滿腔的情感如決堤般,讓我如何抑制?”
“去看看營帳搭得如何吧?”我見不得苻清流那種絕望的眼神,先一步走開了。我也許真的是一個冷薄的人,從來都不曾有過抑制不住的情感,從來都是退縮不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