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略微顫抖的雙手,將手上那斷成兩截的白羽箭,輕輕的放在了墳前。而同時放上去的,還有兩滴晶瑩的水漬,以及一腔,說不出來的滿腹淒涼:“三年了,我不斷的超越,不斷的努力,不斷的苦行。本以為,已經可以超越了我的父親,可以去尋你的時候,卻在那個時候,在我快要靠近我們未來的時候,你,卻走了……走得無聲無息。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你打得措手不及,你離開了我,讓我獨守妄想的未來,痴痴的過活。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在等我的,你也是在期望著我來尋你的,所以你也才會再來沙漠的,是嗎……”
說到這,漠刀沉默了,竟真像似為了等待一個答案,等待那墳中薄命的佳人,給他一個答案。
在旁的巫金科,望著低頭不語的漠刀,只是輕輕問道:“那之後呢?”
漠刀聞此一顫,依舊未抬頭,但是惜字如金的嘴裡,終究還是畫上了句點:“之後?沒有之後了……我找出殺了她全家的仇人,跟蹤了他們數個月的時間,一直尋找絕殺的機會,我發誓,我一定會手刃那些個惡魔,為她報仇!後來,你想必也清楚了,我也不必多說了,現在,我想和子樺單獨呆一會兒……”說完,漠刀就再沒動靜,只是靜靜跪著,一派死寂,除了呼吸聲外,再沒散發出一絲活物的氣息,恍若死物。
哀默大於心死,仇恨已報,惡魔已死,但該死的死了,該活的,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本是如此悲傷之刻的,但巫金科卻是重重哼了一聲,隨即冷冷說道:“你……並不愛她。”
話甫落,巫金科只覺脖頸一涼,一把刀,已經無聲無息的靠在了他的後頸,只要稍微一點力,便是血濺當場的慘劇。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我……會殺了你!”漠刀依舊跪著,但手上的刀,已經散發著懾人威壓,一字一字,皆是殺機!
感受到後頸上傳來的陣陣涼寒,以及漫天逼人的殺氣,巫金科卻是一派自若,毫不理會。隨即,一字一落,一語一成,句句細語緩聲,卻是漠刀內心中,最為沉重的波動:“你認為你真的愛她?你認為你能帶給她的都是她所想要的?你認為你為她報了仇,然後準備殉情,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在下面,你認為是想要與你早點相聚?你根本就沒有站在她的角度為她想過!你這叫什麼愛!你這根本就不叫愛,你都是自己的認為,你這只是一種自我的自私!你懂嗎?!”巫金科的神情越發激動,聲音也愈是高昂,言語之間,彷彿自己已經化為了那墳冢的薄命佳人,將自己心內的苦鬱,盡數向眼前這生前最愛的人傾吐,是輪迴,是離愁,也是情薄,但若是我先離去,就請你好好活下去!
“你只當你瞭解愛,卻歪解了愛的真意,你把你內心的感受,強行付諸,卻並不知道,這些並不是她最想要的東西。你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嗎……”話語未斷,巫金科已經雙眼倏然盯向了漠刀的雙目,漠刀只覺一股懾人鬼魅自巫金科的雙瞳閃出,竟剎那失覺,那握刀的手,漸漸無力的垂下,張口還想說什麼,卻是恍若啞然,整個人,只是漠然不語,也許,也只能默然不語。
“你從沒有為她想過,她來沙漠,也許,只是想來看你一眼。看看你是否穿得好,看看你是否吃的好,她圖的是什麼?圖的……不就是想來確定你是否過得好!她只是卑微的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逝者已逝,生者猶存,逝去的生命,只能由存於世間的生命去深刻與銘記!她死了,但你還活著,你還能記住她,但你也死了,誰還記著她?!你以為你愛她,卻不知她的心意,這這麼殘忍的對待她。你這叫愛嗎?你這叫愛一個人嗎?不!你的愛……太不配!”
話語散落在黃沙之中,如同碎秸,不知去向。但請相信,終有一個落地的時候,在這片土地,將愛的真意,永世傳蕩。
在巫金科吐出最後一行話的時候,漠刀終於站了起來,但卻沒有看向巫金科,只是輕輕撫摸著面前墳冢那立起來的木板,上面依稀刻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雖然不好認,卻依舊能辨認出筆跡,雖然字型生澀,但名字的娟麗,卻像似哭訴著這墳冢中的紅顏,薄命的一生——陌紫彤。
漠刀只是摸著那木板,眼眸輕顫,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但直到手離開了木板,漠刀也沒有再吐出一句話,耳邊呼嘯的,只有肆虐的沙風,那深埋心中的話,也讓它隨風而逝吧。
“原來我的愛,已不配擁有你了。你……安心的走吧,我會好好的,我會證明,即使沒有你,我也會好好的。因為,我不再配擁有你的愛,若是有……下輩子,若真的有下輩子,就……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