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饒有規律的吭哧聲中前行。
我把車窗關上,坐定舒了口氣,可能是我眼花了。把身子往車座後靠一靠,也想打個盹,睜開眼睛天就快亮了。長途客車像老黃牛一樣行走,我們都睡得迷迷糊糊。我在半合的眼簾縫隙中似乎看見了玻璃窗外有影子在動,心裡猛地驚了一下。睜開眼一看,玻璃上映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的年紀估摸有二十左右,頭頂黑髮濃密,面色蒼白,水洗髮白的襯衫,藍色牛仔褲,平常的的學生打扮。但是那張臉看不清楚,似乎是車子顛簸的緣故,玻璃上的虛影越來越模糊,晃著晃著便不見了……
我驚詫地從座位上蹦起,把身邊的一個女人驚醒了。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面相樸素,穿著米黃|色短袖褂子,黑色休閒褲,除了手裡緊抓著不放的一個提包,沒有別的特徵。我和她對視一眼,有點尷尬地笑笑,繼續打盹。
車子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我旁邊的女人嗖地跳了起來,口中大喊:“別走!抓壞人啊!”她的手習慣性地向旁邊亂抓,抓住了我的袖子,撕扯得厲害。我被她聲嘶力竭的喊聲驚起一身雞皮疙瘩:莫非這女人精神有問題?
她醒來時我的衣袖已經被揪扯成了麻花,周圍的幾個人也醒了一片:
“嘛事兒?嚇我一跳,還以為見賊了呢!”
“嗨!小心點沒錯,弄不好這車上還真有小偷呢!”
“管好你自己吧!我看那位女同胞是做了噩夢了……”
幾聲嘈雜之後,又安靜了下來。
我扭頭看看,蘋果和大吉普還睡得正香,看來是累壞了。
“對不起呀,小姑娘!沒留神,扯著你了,看看,真不好意思,把你扯得可夠戧,你沒事吧?”女人對我抱歉,沒有惡意。
“沒事,你做噩夢了,又不是故意的。我回去自己洗洗就伸展了。”我衝她微笑。
女人雙手顫抖著,從小包裡掏出幾顆藥丸,填進嘴裡。我遞水瓶給她:“吃藥嗎?就水順一下吧,乾嚥多難受啊。”
“謝謝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我的水瓶。
“我不是壞人,不會在水裡下藥的,這是我自己喝的水。你看,這是我的學生證。”我把證件掏給她看,讓她寬心。
女人的額頭鬢角都在冒汗,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
“你吃‘白雲山’,有心臟病嗎?”我看著她手裡小小的白色藥丸問她。
“以前沒有,我家出了事以後就有了,心肌梗塞。”她看起來還是挺難受,左手一直捂著胸口,“我仰一會兒就好了,胸悶。”
“那可要注意了,這不是小毛病,再做噩夢,就更不好了。”
“沒辦法的事,這噩夢天天做,做了七年了……”她臉色漸漸舒緩點兒,卻還是蒼白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