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替她搖櫓,伊春只得花錢租了一條船,自己渡河。
她不太擅長划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讓小船行在水路當中。彼時月上中天,水聲潺潺,伊春索性放下船櫓,立在船頭任由小船隨著暗流往下游飄去。
涼爽的夜風拂面而來,隱約還帶來遠方煙花之地的歌唱嬉笑聲,有錢的達官貴人們往往一擲千金,流連煙花之地,徹夜不還,並引以為雅。
忽然想起小南瓜說過,揚州煙花之地裡有幾個很著名的姑娘相當迷戀他家主子,但他家主子守身如玉,絲毫不妥協,所以姑娘們芳心寸裂,恨他入骨。
小南瓜總喜歡在她面前把舒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想到有趣的地方,她不由笑了起來。
回頭去望,只能看到倒影在水面上點點模糊燈火,小船打個彎,除了月色便什麼也見不到了。
行了約有半里,忽見前面又有幾艘船停在河正中,情況相當詭異。
被幾艘尖頭漁船圍在正中的,是一艘畫舫,規模並不大,然而雕欄玉砌,燈火通明,甚是顯眼奢華。
如今畫舫被幾艘漁船圍在當中,動彈不得,只因漁船尾上皆有鐵鏈拉出,拽住兩岸的柳樹,這樣一來等於是封死了河面,不光畫舫過不去,她這艘小船也過不去。
伊春將船櫓撐在水底淤泥裡,皺眉去看,只見畫舫裡端坐著三人,一名老者外加兩個年輕人,畫舫被困,他們看上去似乎並不驚慌,反而十分沉穩。
另有幾個穿著紫紅衣裳的人提著刀劍與他們大聲說話,神情猙獰,那三人依然連眉毛也不動一下,彷彿全然沒有聽見。
最後為首那人似乎惱了,一掌將其中一個年輕扇倒在地,旁邊那老者急忙起身似是打算攙扶,卻也被人踢中胸口撲倒下去不知生死。
伊春再也看不下去,將船飛快搖動,緊跟著縱身跳上畫舫,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鏗”的一聲抽出鐵劍。
守在船邊的另幾個紫紅衣裳立即上前阻攔,卻被她一腳一個全部踢進水裡,剩下那幾人神情詭異地看了她一眼,飛快地低聲交談幾句,伊春只隱約聽見他們說什麼“有人搗亂,不知虛實,先撤為上!”
其中一人提劍作勢要往老者身上砍下,伊春急忙上前阻攔,那人卻飛快撤劍,與其他人一樣轉身跳下畫舫,鐵鏈嘩啦啦一陣響動,從岸邊楊柳上收回,那幾艘尖頭漁船走得極快,眨眼便順流而下,再也看不見蹤影。
伊春收了劍,過去先將老者扶起,低聲道:“沒事吧?”
老者搖了搖頭,忽然抬起臉來,目光內斂溫和,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並無任何驚惶的神情。
“多謝姑娘仗義相救。”他聲音低沉,極為穩重。
伊春大抵是沒想到他們鎮定如斯,搞得自己救人看起來倒有點多管閒事的味道。忽見方才被扇倒在地的年輕人艱難地掙扎著要起身,另一個年輕人伸手將他扶起,蓋在腿上的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下襬是空蕩蕩的——此人竟是個殘疾。
待那兩個年輕人也道過謝,伊春仔細打量一番,才覺他三人氣度不凡,隱約似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老者年約六旬,鬚髮花白,卻並無半點老態龍鍾,看上去精神矍鑠,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尤其是那雙眼,似是把所有銳氣與光華都完美地收斂其中,看上去別有一種溫和。
那殘疾的青年人大約有三十歲上下,與老者面容十分相似,只是略顯陰沉,道過謝便不再看她,兀自轉頭望向漆黑的水面,不知在等什麼。
另一個年輕人則小一些,約有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微胖,一張圓圓的臉,面容甚是可親。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伊春,讚道:“姑娘真是好身手,誰是你師父?”
伊春正要說話,老者卻低聲道:“於道,怎能如此無禮!”
他朝伊春作揖,溫言道:“犬子無禮,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老夫姓晏,敢問姑娘芳名?”
伊春沒多想,笑道:“老丈不必多禮,我叫葛伊春,偶爾路過罷了。既然諸位已無恙,我便告辭了。”
她轉身要走,忽聽那圓臉年輕人驚道:“葛伊春?!你就是那個葛伊春?!”
她愣了一下,那老者又喝道:“於道!”
伊春回頭去看,卻見三人的眼神都變了,就連方才那個一直看著水面的殘疾青年此刻也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那眼神,很難說明是什麼意味,伊春被看得有些發毛,勉強一笑:“有什麼不對?”
老者看了她一會兒,溫言道:“葛姑娘俠義心腸,令老夫十分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