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按住她腦袋,不給她亂看,湊過去盯著她的眼睛。
舒雋貌美,江湖人人都知。據說沒有女人能與他目光接觸,一看到他的眼睛便要臉紅,芳心大亂。於是他利用這點做盡下流之事。
當然這只是傳聞,具體為何誰也不知。
只怕沒有女人見過他現在的模樣,舒雋向來是衣冠楚楚飄然若仙的,不會渾身溼漉漉,光著上身胡亂躺在草堆上毫無形象。有幾綹頭髮還黏在他腮上,也許是冷,也許是火光,他臉上泛出桃花般的色澤,胸前的水珠都比平時誘人些。
他瘦,卻不瘦弱,每一寸肌理都修長而優美,彷彿蘊含無數力量。
那些曾經和正在為他瘋狂的女子們若是見到這樣,必然會當場暈過去。
“待會再說他們……你身上最值錢的是什麼?”他低聲問,帶著一絲慵懶的,抬手去捻她眉間的髮絲,“把最值錢的給我。”
伊春大驚失色:“出門師父只給我十兩銀子!這一路也花了大半,就剩下三兩多你還要?!那我以後喝西北風?”
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下滑,滑到她領口,停住。
“還有更值錢的,把它送給我如何?”他的手掌在她心口忽然燙了起來。
伊春低頭看看他的手,再抬頭看看他的臉,忽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我不是拿來送人的。”她看著他的眼睛,說。
舒雋一時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清,很亮。天真不解世事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睛,看破所有的迷障誘惑,直切本質。
但,她並不是那種愚蠢的天真,也不是茫然的不解世事。
只是誰也不能玷汙她而已。
小南瓜一直拿她來和自己開玩笑,似真似假,他縱容一笑也就過去了。其實談不上有多喜歡,只是覺得能遇到這麼個人,很是難得。
靠近她真的很危險,在潭州豪莊,他曾想以後再也不要見。
對著一塊什麼也無法倒影出的水面,很容易讓人陷入偏執,執著追求不屬於自己的結果。她的眼睛是看著他,一絲一毫的躲避都沒有,美色,誘惑,她都沒在意。
她分明看著他這個人,眼裡卻沒有他的倒影。
舒雋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有意無意地解開她一條繫帶,輕聲說:“只怕由不得你。眼下月黑風高,夜深人靜,只有你我二人在這裡。你中毒動也不能動,如果你是我,會不會做些事情讓事情變得更好玩?”
伊春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他。
舒雋的手指停下了,慢慢縮回去。
“你真無趣。”他埋怨地說著,“一點都不好玩。”
伊春很想翻他一個白眼,此人惡劣之極,總會開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這毛病真得改改。
舒雋把胳膊枕在腦袋下面,什麼形象都懶得管了,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草堆上,把伊春擠得坐立不安,直叫:“你怎麼這麼霸道!這裡這麼大不夠你躺?”
他懶洋洋說道:“小南瓜會找到你師弟的,紙條上寫著指令,別擔心他們。”
伊春心中感激,低聲道:“謝謝你舒雋,你是好人,我知道。你也中毒了吧?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他轉著眼珠,到底是有點不甘,突然回頭和她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良久,輕聲說:“有,你這顆解藥暫時還能發揮點作用。”
他攬住她的腦袋,把嘴唇貼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
心裡突然覺得有一點點疼,很陌生的疼,破天荒讓他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二十七章
她的臉很紅——不,確切點來說,是半邊通紅半邊蒼白。
醉雪下的毒並非致命,卻相當厲害,破壞人體經絡,被迫呈現出走火入魔的狀態。就算放著不管,伊春也不會死,不過痊癒之後是再也不能練武了,一輩子只有拿菜刀做飯的份。
舒雋倚著牆壁半躺半坐,伊春的腦袋就枕在他腿上。
她很輕,而且瘦削。平日裡總是神采飛揚,窮開心的傻姑娘,時而慧時而呆,讓人容易忘記她才十五歲,不管是身量還是頭腦,都還有很大的成長。
他的手指劃過她半邊通紅的臉,她的神情帶了一絲痛苦,昏昏沉沉的,想必被毒藥折騰得夠嗆。
舒雋心裡有個衝動,想把她丟出去任由其自生自滅。
她很危險,不可以靠近,本能一直這樣警告他。就這麼丟下丟下丟下,死了最好,這樣就沒什麼能牽動他,依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