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當然不是,我已經改了行。”
“改行做什麼了?”
“做小偷。”
小叫化說得理直氣壯:“就算你們是天下所有叫化子的祖宗,也管不了我這個小偷。”
他說得好像真有點道理,誰也不能說他沒有道理。
斷了臂的青衣人眼睛還是在看著遠方,只冷冷淡淡的告訴他:“別人管不了,我管得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別人。”“因為我比別人強。”“因為我比別人厲害。”
這些話青衣人都沒有說。
他不想說,不必說,也不用說,不說反而比說出來好。
他只不過指了指他身邊青石旁那個鼓鼓囊囊的麻袋:“你去看看。”青衣人說,“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小叫化早就想去看了。
雖然他早知道麻袋裡裝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了後對他絕對沒什麼好處,可是他的好奇心早就像條小毛蟲一樣在他心裡爬。
他當然要去看,非看不可。
看過了之後,他心裡的那條小毛蟲非但沒有走,而且忽然變成一百條、一千條、一萬條,不但在他心裡爬,而且在他胃裡爬,在他腸子裡爬,在他毛孔裡爬,在他血管裡爬,在他骨髓裡爬。
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個可以讓他們爬的地方爬,爬得他又想打又想罵又想哭又想吐。
其實這個麻袋裝的東西也不太特別,也不過是一些每個人每天每時每刻都可以看得到的。
這個麻袋裡裝著的也只不過是幾個鼻子、幾個耳朵、幾隻手。
--鼻子是人的鼻子,耳朵是人的耳朵,手是人的手。
這是個人的世界。
每個人都有鼻子、耳朵、手。
一個人只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還沒有瞎,那麼他除了睡覺的時候外,時時刻刻都會看到這些東西,想不去看都很難。
可是這些東西沒有一樣是應該裝在麻袋裡的。
青衣人冷冷的說:“脅人隱私者削其耳鼻,盜人錢財者剁其手足,以暴力淫人妻女者殺無赦,不管其人是不是本幫弟子都一樣。”
“這是誰訂的規矩?”
“是我。”
“你有沒有想到過你訂的這些規矩未免太殘忍了些?”小叫化說,“而且你根本就沒有權力訂這種規矩的。”
“沒有?”
“也沒有別人告訴過你?”
“沒有!”
小叫化吐出口氣:“現在總算有人告訴你了,我勸你還是趕快把這些規矩改一改吧。”
青衣人轉過頭,冷冷的看著他,忽然道:“你個運氣不壞。”
“為什麼?”
“因為你還是個孩子,否則此刻你已死在我的掌下。”
他的目光又重回遠方,再也不理這小叫化,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剁下他的左手來。”
小叫化撒腿就跑,跑得還真快。
一個像他這樣的大小孩,隨時隨地都要準備逃跑,就算沒有別的本事,跑起來總不會慢的。
他一面跑,一面還在大叫:“是不是因為你自己沒有左手了,所以希望把別人的左手都砍掉?”
他敢這麼叫,因為他已經確定後面還沒有人追上來。
後面沒有,前面有。
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青衣人忽然間就已經站在他前面,眼睛還是連看都沒有看他,只淡淡的說:“以後你雖然只剩下一隻手了,可是隻要你肯好好做人,還是一樣可以活下去,而且比兩隻手還要活得好些。”
小叫化拚命搖頭。
“不行,不好,不管怎麼樣兩隻手總比一隻手好,你不能把我的手砍掉。”
他在拚命大喊的時候,山坡下忽然有個人飛奔了上來,連背後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都飛了起來。
她跑得也不慢,因為她有一雙健康結實的長腿。
她一面跑,一面也在大喊:“他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孩,你們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青衣人皺了皺眉,問這個辮子姑娘:“你是他什麼人?”
“我根本不認識他,只不過可憐他而已。”
“你可憐他?他為什麼不可憐那個錢包被他偷走了的人?”青衣人冷冷的說,“那錢包也許是他的全部家財,他的父母妻兒也許就要靠這點錢才能活下去,你為什麼不可憐可憐他們?”
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