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度心內升起一股怒人但旋又壓下。他出身富貴心高氣傲忍不住道:「某自問每一次出手殺人都是為了自保這世上弱肉強食如不能持劍衛道怎對得起天下蒼生。」
墨翟淡淡一笑度覺得這人渾身上下都給人有拙無華的感覺甚至一言一笑都寬大平和沒有過激的神態。
墨翟深深地望著桓度桓度也毫不示弱地回望只見他的眼光若如兩盞明燈照見桓度內心一切的憂傷喜樂。
墨翟道:「兄你若能真的持劍衛道確是可喜可賀。可是每一個人都有他的標準和道理所以大國的道便成為他們侵略小國的藉口大家族的道便成為欺凌小家族的理由。強者智者之壓迫愚者人與人的衝突實在於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有不同的標準和道理。」
頓了一頓墨翟續道:「現今諸國高舉的所謂禮儀其實充滿了矛盾、愚昧和自尋煩惱禮義與野人蠻族……其實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分別。」
桓度自幼生長於貴族世家一向以來都信奉禮義的重要。所謂君臣父子倫常之道不禁出言反駁道:「禮義乃現今社會一切秩序的來源若無禮義我們不是返回禽獸的境界。」
墨翟正容道:「所謂禮義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殘殺一個人是死罪而在侵略的戰爭中殘殺成千上萬的人卻被獎賞?甚至歌頌?為什麼掠奪別人的寶物雞犬叫做盜賊而攫奪別人的城邑國家者卻叫做名將元勳?」桓度陷入沈思中這都是確確實實自有歷史以來每天都在生的事情但卻像呼吸那樣自然從無人提出來質疑。
墨翟繼續說:「為什麼大多數的民眾要節衣縮食甚至死於飢寒以供統治者窮奢極欲?為什麼不管其子孫如何兇殘統治的權柄要由一個家族世代延續下去?為什麼一個貴人死了要把活人殺了來陪葬?為什麼一條死的打要使貴室匱乏庶人傾家?為什麼一個人死了他的子孫在3年內要裝成哀毀骨立的樣子叫做守喪?這一切道德禮俗為的是什麼?」桓度沈吟不語良久才道:「先生所言人深省。」心想這些問題使人頭昏腦脹非是一時間能理解分析話題一轉問道:「先生初見某時如何知道某姓氏?」原來他一直沒有告訴祝姓夫婦他的真實姓名所以忍不住出言詢問。
墨翟仰天一笑第一次表現了豪雄之氣道:「要管天下事必須先知天下事公子現下名動荊楚在楚國令尹的魔爪下仍能縱橫無忌我怎可不知?」頓了一頓又道:「囊瓦現在邊界佈下天羅地網公子若要潛離楚境還需一番轉折。」
桓度覺得這墨翟一方面充滿哲人的智慧兼又神通廣大行事出人意表莫測高深不由生出敬服之心。
墨翟道:「囊瓦為禍天下我理應助你一臂之力從這裡往西行直抵黃寧山再折向北行步行3日可到東陵那處山巒重疊儘管囊瓦3頭六臂勢力也不能處處保持同樣強大可保公子安全逸去。」
桓度一聽便知可行連忙稱謝。兩人又談了一會桓度才告辭而去。
第二天桓度來訪時墨翟已人去屋空桓度不禁心下惘然這等獨立特行之士的確令人景仰桓度又在該地住了十多日直到完全復元這本依墨翟之言離開楚地。
桓度這一病恰好讓他避過一劫。原來囊瓦盡遣高手誓要將桓度擒殺但桓度延遲了出境的時間讓囊瓦的人空等一場白白進行了十多日的大搜尋卻徒勞無功。
可見世事塞翁失馬禍福難料。
經過了十多日不停賓士桓度終於遠離楚國抵達宋國的大邑睢陽。
睢陽在睢水之北交通便利因地向河谷土壤肥沃是宋國的府。國君的宮殿、臺榭、苑囿、府庫、諸神廟、祀土神的社、祀穀神的稷、卿大夫的邸第和外國使臣居住的的客館這些建都集中在城中央外面環著民家和墟市。睢陽城的墟市在廓門的大道旁。廓門外是護城河依賴一條吊橋以供出入入口處是一道可以升降的懸門日間有人把守夜間關閉。
桓度來至關門納了入城的稅錢才可以進入城內。這等過門課稅的慣例是當時國君的一大筆收入。
進城後車水馬龍非常繁盛熱鬧行人「金玉其實文錯其服」。這處地近魯國魯國以巧匠著名當世所以這裡的刺繡車制多由魯輸入極為文明桓度眼界大開心情較為舒暢。滅家毀族之恨讓愛給巫臣之苦舟車之勞無處容身之痛都暫且拋於腦後。
桓度置身這等文明城邑心下反而一片茫然身邊儘管人來人往桓度卻是斯人獨憔悴!天地好像只是孤獨地剩下他一個人。以往身在楚境腦中所想到的是便是逃往國外眼前有一明確目標。如今一旦身在宋境前路茫茫真不知何去何從。
如果不是身負血仇早痛苦得一劍自了。
忽地一陣嘈吵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