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踩到邊緣,松落的泥土“唰唰”地掉落下來,已是走投無路。
最後玉晶姬咬緊牙根,縱身跳了下去。
花以憐大吃一驚,迅速奔前探頭,她的身影已經化為一抹黑點,消失在巨瀑織濺起的白色霧靄裡,空氣中徒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祈雲修目睹此景,遺憾未曾親手將對方斬絕劍下,但從如此高的地方掉下去,潭水裡又有無數碎石,只怕存活的希望甚是渺茫。
忽然身旁人影一動,祈雲修急斂思緒,拉住那個人。
“師妹你……”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又流露出苦苦哀求。
花以憐低著頭,聲音彷彿飄落的花絮在風裡碎逝了:“放開我吧師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
祈雲修瞪大眼睛。
“衣遙這輩子已經很苦了,如果連我也不留在他身邊,恐怕他就什麼盼頭也沒有了……”她猶言未完,閉上雙目,就算不說,也已經知道那人心中作何打算了,復又睜眸,轉頭看他,“所以師兄……你就讓我去吧……”
她微笑,輕柔而哀傷的,眼神裡卻閃爍著不容忽視的光緒——那份決絕不悔。
祈雲修喉嚨好像火燒似的,幹痛得厲害,下刻,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他對你來講,就這麼重要?”
“是。”答案很肯定,毫不遲疑。
祈雲修一震,搦住她柔荑的手莫名失了力氣,眼睜睜看著那個人猶如脫離束縛的蝶兒,隨風而逝般,遙奔遠方。
祈雲修僵立原地,手腕一點點地垂於身側,旁逸斜出的花枝,將他的身影遮掩住。
花以憐一路放轡疾馳,不久終於沿著原路趕回山谷,她腦子裡似乎什麼都沒想,就是不停地奔跑著,小徑、庭院、迴廊……周圍景物一一從眼前掃過,可惜引不起她的顧盼流連,呼吸因急快的腳步變得愈發不順暢。
她直衝自己的房間,是一種直覺,不斷地告訴自己,他在那裡、一定就在那裡……
手伸在半空,顫抖地推開門。
陽光隨著門軸的轉動,輕然灑入屋內,當看到那個倚立在窗邊的人影,花以憐眼角情不自禁地溼潤了。
封衣遙雙目空洞地投向窗外,整個人彷彿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等待著被陽光慢慢地曬乾、腐爛、無聲無息地從世間消失。
突然,門響了……有誰,急遽的喘息……
感應到什麼,封衣遙凝固的眸光一破,緩慢移過視線。
花以憐站在門前,當與他的目光接觸上,就覺得呼吸一屏,天地之間,好似只餘下彼此。
封衣遙看到她,簡直、簡直以為自己生在夢中……全身忍不住地抖了起來……未及開口,花以憐已撲入他的懷中。
50雙修
兩條手臂不知所措地張在半空;封衣遙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懷裡人已經一頓粉拳砸落;彷彿三月時節的春雨;呈現著愈急愈快的趨勢。
身體哪裡隱隱約約地疼了起來,是來自胸口某根肋骨下的東西,還是由於對方打在身上的力道?
封衣遙終於省神;抓住她的兩手,而她抬起一對烏眸;幽幽的;濃濃的,似恨還怨,最盡處;卻分明有著掩藏不住的悲痛欲絕!
“怎麼、怎麼回來了……”他呆了似的地看著她;眼眶竟也通紅了。
花以憐淚溼嬌面,嘴上冷笑道:“封衣遙,你好、你好得很……以為把我交給師兄,從此就可以了無牽掛,然後一個人留在這裡自生自滅嗎?”
封衣遙話未出口,她又嘲諷地講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死,因為還要為我尋得解藥麼,那之後呢?報了仇之後呢?你是決定永遠不再見我,還是準備……”
她因痛意而眸光大盛,宛如翡翠琉璃在陽光下齊碎般的驚心,末了大喊:“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替我做主!”
她在懷裡又哭又打,近乎歇斯底里,封衣遙僵直站著,好似廟裡的泥人,毫無辯駁反抗之舉,連簪束的髮絲都被震得凌亂地散落下來,一縷一縷,半掩白玉般的臉龐,看上去十分狼狽。
“小憐。”
“小憐……”
“小……”
他忍不住,終於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
封衣遙啟開唇,卻是過去良久,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滅影三絕,我是一定要練的。”
花以憐瞬間安靜下來,抬起頭,像一隻初醒未醒的貓咪,帶著點迷惑,對上他的目光。
封衣遙的笑容在陰影裡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