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與其把他們的嬰兒扔進水裡溺死,不如用這個辦法來處理,”學者接著說,沒有想到應該對人類的繁殖後代表示尊重。
普朗歇特全神貫注地拿一隻底下有洞的空花盆,把它放在日晷的石板上;然後到花園的一個角落裡取來一點粘土。這時候,拉法埃爾看得著了迷,就象孩子聽保姆給他講神話那樣。普朗歇特把粘土放在石板上後,從衣袋裡掏出一把小彎刀,割下兩根蒴翟①的枝條,用力把枝條的空心吹通,好象拉法埃爾根本不在他跟前那樣。
①蒴翟是一種藥用植物,可以接骨。
“看,這些便是機器的組成材料。”他說。
他用粘土做的拐脖,把樹枝做的管子連線在花盆底的洞口上,這樣,樹枝管子的小孔和花盆底的小洞就接通了。看來活象一隻大煙鬥。他又用粘土在石板上做成一個鏟形的河床,把花盆放在最闊的部位,並把樹枝管子固定在代表鏟柄的部位。然後在這裡堆上一塊粘土,再用粘土做成一個拐脖,把一根垂直的樹枝管子和那根橫放著的管子的末端連線起來,這樣,空氣和液體就可以在這個臨時湊合的機器內流通,即從垂直管子的入口處透過中間的橫管直達空花盆裡。
“先生,”他以一位科學院院士發表入院講演時的嚴肅態度對拉法埃爾說,“這個機器是偉大的帕斯卡爾之所以受到我們崇拜的一個最好的憑證。”
“這我不懂……”
者微微一笑。他走到一株果樹跟前,從樹上解下一隻小玻璃瓶子,在這隻瓶子裡他的藥劑師曾給他送來一點甜酒,招來了許多螞蟻,他把瓶底弄破,做成一隻漏斗,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插進用粘土固定在象徵大積水器的花盆底那根垂直的蒴翟管子口上;於是他用一隻澆花的水壺,把必要數量的水灌進垂直的木管,讓水透過橫的木管進入花盆,使裡面的水達到和垂直的木管入口處同樣的水平……拉法埃爾在想他的驢皮。
“先生,”這位力學專家說,“請不要忘記這條基本原理,直到現在,水還被認為是不受壓制的物體;可是它還是會收縮的,不管它的收縮能力是多麼微不足道,幾乎等於零。您看見水灌滿這隻花盆時的表面面積嗎?”
“看見了,先生。”
“好吧!假定它比現在的面積大一千倍,而不是象我現在灌進水的管子所能容納的那樣。您看,現在我取下漏斗……”
“同意。”
“那麼,先生,如果我用某種方法增大積水的水量,再從小管子口裡灌進水,而灌進的流體被迫下降,就要進入象徵積水器的花盆,直到這些流體在盆和管裡各自上升到相等的水平……”
“這是顯而易見的!”拉法埃爾嚷道。
“可是,有這麼一種區別,”學者接著說,“比方說,如果從垂直的小管子加進的水,在管子裡代表相當於一磅重的力量,而由於它的作用是忠實地傳送這力量到達液體的總體裡,
並將在花盆裡水面的各個點上再起作用,這樣,當積水器裡容納了一千磅水的時候,這一千磅水都因受到從垂直管子口壓下一磅水的相等力量的壓迫而上升,就勢必要在這兒,”普朗歇特指著花盆對拉法埃爾說,“產生比從這管子口把一磅水壓下去的力量大一千倍的力量。”
者又用手指著直插在粘土裡的木管子給侯爵看。
“這道理很簡單,”拉法埃爾說。
普朗歇特微微一笑。
“換句話說,”他用數學家慣有的那種堅定的邏輯性繼續說,“如果要阻擋水在大面積的各個部分全面漲溢,就要有在垂直管子裡起作用的壓力的同等力量;不過,所不同的是,假定管子裡的水柱高一尺,大面積容器裡的一千個小水柱在受壓力時就只會上升一點點兒。現在,”普朗歇特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管子說,“讓我們換上強度和寬度都適宜的鋼管來代替這個可笑的小裝置吧,如果您用一塊機動的鋼板把大積水器的水面蓋上,再把一塊堅固的能經受一切壓力的鋼板壓在那塊機動的鋼板上,並把它固定,如果你進而授權給我不斷從垂直的小管上加水到大積水器裡去,那麼,被夾在那兩塊牢固的鋼板中的物體,勢必因受到無限壓榨的物理作用而屈服。從小管子裡不斷輸進水的辦法和把大面積液體的威力傳導到鋼板上的方式,在力學上同樣是一種小玩意。兩個活塞和幾個閥門也就夠了。親愛的先生,現在,您想通了麼?”他挽著瓦朗坦的胳膊說,“處在這兩種無限的對抗力之間的物質,幾乎沒有不被壓扁的。”
“怎麼!這就是《外省書簡》的作者①發明的嗎?……”拉法埃爾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