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洋洋灑灑揮開墨汁,一時筆下游龍飛鳳,竟然暢快淋漓就寫就了一紙諭令。
“楊清,傳旨至殷貴妃處,朕今夜要擺駕紫陌殿,你帶人去安排一下。再出了意外,你知道朕當如何處置了。”
落紅(10)
楊清身上哆嗦了一下,旋即點頭道:“是!奴才明白了。”
這話傳給子默時,她只是坐在了床上,連眼也沒抬。手上拿了一副小的繡繃低頭繡著,指尖的絲線卻是一色的玄絲。
時是盛夏,她手裡繡的卻是墨梅,那梅花與枝葉都是玄色的素雅。白緞底子黑絲線,黑白分明,彷彿水墨畫一般,斜斜幾枝,上方疏疏一鉤冷月,那月也是淡墨色的,鐫然如畫。
楊清這面話說完了,其實也該回去交差歇息了,只是貴妃不回話,他也不好就此告辭。一時想到晚上指不定還有變故,眼角便染上幾絲傷感來。
子默繡好了手邊的這朵花,擎在手裡對著燈火看了看,眼角一笑,這才隨手放了繡繃,口裡輕輕呵氣道:“楊公公,有勞你了。”
楊清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他就此告辭下去,臨出殿門時,只見貴妃半依半靠在熏籠之上,一頭墨玉似的長髮低低流轉與床上,眼睛半開半闔的,看情形就像是要睡去一般。
殿中轉瞬就安靜下來,只有銷金獸口,吐出縷縷淡白煙霧。淑燕晚上當值,這便伸出手指,慢慢磨挲著那香爐上的垂環,只覺花紋細膩精緻,觸手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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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容奴婢服侍您梳妝更衣吧!”她雙膝跪下,手上奉了錦衣華服,垂頭說道。
“不妨事,我已經沐浴過了,就這樣子吧!陛下……不會嫌棄我粗陋的……”。子默歪在床上,手上摩挲著那串水晶珠鏈,那種涼意微微沁入體內每一寸。
皇帝來時,她已經闔目睡的深沉。滿殿裡的宮人遵了貴妃的旨意,將明亮的燈樹都大半熄了。一時昏暗無光,只覺室內沉水浮香,應天成進了寢殿,便反手關上了門扉。
“都退下吧!”
宮人們垂手而出,齊齊候在了殿外。
他放輕了腳步往層層紗帳中走去,遠遠望見鳳床上,她睡得正好,面容平靜的噙著笑意,依稀讓人想見好夢成酣的一縷香甜。
落紅(11)
他立在那裡,心中思緒起伏。她永遠亦不會知曉他適才頒賜的硃諭,還有那道寫了又撕,撕了又寫的封后詔書。
他終究放下了心中原來的執念,告訴自己,以平常心相待。
她是他的貴妃,是無數紅顏中最為出挑的一個。他愛她,但,從此之後,他要隱匿下心中的愛。只以一個帝王對嬪妃的心,來待她。
如果時光就此停佇,如果歲月剎那老去,如果可以在一瞬間即是白頭—……子默,朕情願就此駐足觀望你一世。可朕是天子,朕再不能隨性而為,朕不可負天下人,唯有負了自己,還有你。
他立在那裡,只不過數步之遙,咫尺間腳下,卻如同無聲劃開一道天塹鴻溝,此生再也無法逾越。
他俯身看她,床邊的一盞紗燈透著光亮,鳳凰琉璃含著寶珠,在光影裡不斷的閃爍著變換的光澤。
映在她清麗無雙的臉上,溫暖而明晰的一點光,淡得像蝴蝶的觸鬚,卻無法觸手可及。
他伸手,將她的臉龐握在了手裡,那細膩的肌膚觸手生溫,心裡一陣激流,旋即又冷了半分。子默緊緊閉著眼,也不理會他的撫摸,眉間輕輕顰了一下,惹的他登時心涼了一截。
“愛妃,你這麼早就歇了?難道你不想聽聽,朕帶來的好訊息嗎?”他就此吻下,胸腔裡情慾似火一般燃燒起來,手上扣住那粉嫩的酥胸,一寸寸往下摸去。
她避開他的吻,將唇瓣狠狠的咬回去。
“你到底想怎樣?”子默猛然睜開眼,手上使了幾分力,一把握住他向下遊離的手。
“朕想怎樣?你不是很清楚嗎?殷子默,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麼,朕也只能將就著,先佔有了你的身子。再說,你真不為你心上的愛郎求個情麼?眼睜睜看著陸家因你而成為叛國之罪臣?朕,和你做個交易怎樣?”
他扭過她的頭,手上帶了幾分力,隱隱聽得子默呼了一聲:“痛!”卻不帶猶豫的吻了下去,他力氣極大,似要將她胸腔中全部的空氣擠出,那不是吻,簡直是一種惡狠狠的啃齧。
落紅(12)
子默避不開他的狂吻,只有不斷的低聲喘息著,那呵氣如蘭的溫熱撲面而來,他險些就要瘋狂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