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摩托車上的蕭末心繫家人安危,加上天色昏暗,一時竟沒有注意到雨水的顏色變化。
只有他身後的小孩透過頭罩盯著黑色雨簾,嘴巴緊閉,表情嚴肅。
摩托車在雨中呼嘯而過,不一會兒,一大一小除了緊密相貼的部分,身上都被雨水澆透。
兩人路過周崗站時,看到了一輛翻倒在路邊的救護車。
周崗村裡有不少上次病毒爆發後的倖存者,幾個活人在路邊正說著些什麼,那幾個人看到他,立刻向他揮手大喊,似乎想問他情況。
蕭末沒有停車,甚至連稍稍放緩速度都沒有,就這樣風馳電騁地駛過周崗村,衝出了隔離區。
18:45,黑雨變得密集,天色完全變暗。
蕭末開啟車頭燈,瞬間照亮了宛如人間末日的城市道路。
出隔離區之前,他就已經預想過市區的情況會有多糟糕,但怎麼也沒想到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宛如被戰火摧殘後的城市,死寂一片。
到處都是車禍現場,到處都在冒煙,到處都能看到倒在地上或死或傷的昏迷者和貓狗。
殘破的霓虹燈、按時開啟的路燈、仍在運轉的訊號燈,把整個慘景更是渲染得目不忍睹。
平時到了上下班高峰就堵塞不堪的市中心現在更是舉步維艱。
如果沒有兩輪車,人只有步行才能在塞滿各種車輛和障礙物的道路上前行。
那些宛如屍體一樣橫陳在路上的無數昏迷者們,更是給行路增加了莫大困難,他們不但變成了障礙,更讓行路者的精神受到莫大沖擊。
沒有誰能在屠宰場一般的墳場中安然行走,就算明知這些昏迷者中八成以上都是活人。
至少兩成的死人……蕭末根本不敢去看倒在車輪下的昏迷者。
“我是幫兇”四個字在他腦中不住迴盪,如果他當初能正視系統的提示……可是現在想什麼都遲了,除非他有讓一切重來的本事。
罪惡感、自我厭惡感濃濃包裹住男人。
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曾有挽救這場災難的機會,卻被自己毫不在意地放過後,要怎麼樣做才能不崩潰?
地面上黑血橫流,人們不止死在失控的車輛下,昏迷發生得太突然,也許平時毫無危害的東西都能在你昏迷失控時變成殺人兇器。
比如一根骨頭可能刺穿你的喉嚨,一團米飯可能堵塞你的氣管,一缸洗澡水就能讓你淹死,理髮店的燙髮器都能烤糊你。
大路兩邊的商店其中有一家瓦斯爆炸,玻璃門碎片都炸飛到馬路對面。
市立第三中學的自動鐵門被幾輛車一起衝擊得彎倒向裡面。
一輛卡車的卡車頭埋進了路邊咖啡館中。
而就在他們前行方向的一棟在建大廈外面,不少建築工人或趴、或依在包圍大廈的竹製腳手架上,有幾個人甚至還半空倒掛在腳手架外壁。
這是地面,地下還不知道怎樣。
雖然有防止無人操作的自控裝置,但誰能保證那些相互接近的地鐵能全部來得及緊急剎車?
看到這樣的情況,蕭末心裡更加惶恐和急切。
快點!再快點!
可是道路艱難,加上密集的雨水又遮擋了視線,他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
就在前方,一輛油罐車翻倒在地,在它周圍似乎已經發生過爆炸和大火,焦黑的屍體和車身零亂地掉落在路面上,阻擋了整個去路。
蕭末緊急剎車,避開了這條路,轉向另外一條單行道。想要走這條單行道去往他哥嫂家只能逆行,但這時候誰還擔心這個?
蕭末一方面在怨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方面又忍不住感謝它。
如果沒有這場及時的雨水,這時候城市裡就不是到處在冒煙,而是到處在冒火光了。
這場雨雖然不能澆滅所有火災,至少能抑制火勢蔓延。
單行道出來就是市第一醫院,只見該醫院住院樓和化驗樓都被塑膠皮籠罩住,密集的雨點敲打在塑膠布上發出如鼓點般的共奏聲。
醫院內部還能看到光亮,隱約有人影晃過。
蕭末看到塑膠布上蜿蜒而下的大量黑色水跡愣了一下,但摩托車已經駛離第一醫院的範圍,他也沒有回頭多看。
“有活人!”站在大廳落地窗邊向外觀察的王成激動地大喊。
正在檢視昏迷者的錢雲開聽到王成叫喊,兩人一起跑出住院樓大門。
可這時蕭末已經拐上了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