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開口了。
季寥道:“有凌虛真人時,我尚且來去自如,何況這五莊觀已經沒有他了,難道你是怕我把你們五莊觀一把火燒掉?你大可不必擔心,畢竟我要做,早就做了。”
風茹瞧著他笑吟吟的臉龐,心裡生出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可她又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她道:“那你到底想幹什麼?”
季寥道:“還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風茹道:“那你說。”
她想著無論季寥說什麼,今後她都要把他視作仇敵,至於今夜,就當是一場夢吧。
可季寥說的話仍是出乎她意料,亦讓她心裡輕鬆了許多。季寥告訴了她凌虛真人死亡的真相。
風茹道:“這個秘密,你本不該告訴我的,但是從今以後,我若吐露出一個字出去,教我萬劫不得翻身。”
她很是認真的發下誓言,同時覺得自己離季寥不是那麼遠了。
季寥道:“凌虛真人他修改其他人的記憶,並非是為了幫我掩蓋我身具元神的事,他只是想給你們留下希望,哪怕這個希望是假的。”
風茹明白季寥的意思,哪怕是假的希望,也總比沒有強。因為正是抱著成就元神,超脫生死的希望,五莊觀的大部分煉氣士才能安分守己的呆在萬壽山,少出去惹麻煩。
何況凌虛真人也確實成就了元神,說明他們這一脈的煉氣法確實可以做到那一步,從而躋身神聖仙佛之列。
如果大家都清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修成元神,終歸沒法超脫生死,更可能選擇離開萬壽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總之那樣會生出很多紛爭來。
而且萬壽山也可能因此敗落下去,或者改變性質,失去以往的安寧祥和。
這很符合觀主的性格,他是夫唯不爭,向來不肯沾染太多紛擾的。
忽然她心裡一驚,若是以往,她可能想不到這些事,因為她更喜歡順心如意的活著,長生對她而言,絕非人生最重要的目標。
可是現在,她居然感同身受的理解了觀主的想法。
風茹抬眸看向季寥,問道:“為什麼我會這樣?”
她幾乎不假思索問出來,彷彿她心裡很是清楚,季寥一定知道她心裡想的事。
季寥道:“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你算是凌虛真人的生命延續,甚至要比血脈後裔還要更親密的關係。”
風茹道:“你是說觀主給我的東西,有他的部分神魂在?”
季寥搖頭道:“事情要比這個更復雜,事實上我這些天呆在你身邊,正是要搞清楚這個問題,而且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你絕非是吸收了凌虛真人神魂那樣簡單,否則那算是奪舍,或者說重生在你身上。確切的說,原本的凌虛真人已然消亡,可他生命卻又延續在你身上。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對我而言,亦是很重要。”
風茹道:“我還是很困惑。”
季寥道:“我大致瞭解過你們的修行理念——性命雙修,實則這也是道家修行的關鍵,你們走的路,絕對是玄門正宗,照著這條路走下去,必定是成就元神,那也是通往修行終點最正確的道路。然後什麼又是元神呢,如果在很多年前,我會以為元神是神魂的加強版,但現在我改變了這個看法。元神便是生命,而非無形的魂魄。魂魄失去了肉身的依憑會很快消亡,但元神不會。元神既是生命,也在一定意義上超脫生死法則。我甚至無比佩服第一位修煉出元神的那位前輩,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或者是如何想到的。”
他頓了頓,悠然神往道:“我簡直以為這絕非任何生靈可以做到的事,因為這等於一條已經沒有路的懸崖邊上憑空開闢出一條道路。你要知道有生必有死是定律,生靈很難將其違背,因為那可以說是芸芸眾生生來就註定的事。當然,神話裡也有生來就長生不老的神魔之類,但那隻能是個例,或者說是天道規則賦予的特權,其本質跟山川河流星辰大地都可以存在悠長的歲月是一樣。正如一個國家的刑法講究殺人償命,但總有些人會有特權,處於例外。”
風茹道:“不是說天道至公無私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例外?”
季寥道:“因為公平總是相對而言,並非絕對。如果要探討這個話題,將是長篇累牘的大論,且得不到任何絕對教人滿意的答案。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元神之道絕非天道本身的產物。因為當我確鑿元神亦是生命時,便很清楚這是一件異常的產物。它的異常在於,具備了世間生靈的特徵,卻又超脫了生死法則,最關鍵的是,即便修煉成元神,亦得依附這世間而存在。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