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行,走出前殿,著履離開。
——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會少了霍光的,但是,同樣,這樣的場合也是不適合他與霍光有任何的交集的。
霍光更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這不意味著,霍光會對劉病已少關注一分。
今時今日,下定了決心的霍光只會更加關注劉病已任何一點表現。
因此,發覺了劉病已那點猶豫,霍光便不能不多想一下,隨即便想到了長史之前所報之事。
明白了劉病已可能的想法,霍光也猶豫了一下,但是,隨即便還是撂開了。
——有些事情不適合皇曾孫知道。
——不過……他的確有很久沒有見皇曾孫了……也許……應該和那個孩子再談談了……
霍光細細地思忖著,面上卻是不露半分,腳下更是仍然與平素一樣,一步不錯地走著他走了三十年的路,從前殿到禁中,隨後開始處理政事。
劉病已卻在端門被攔了下來。
“表兄長樂未央。”稍訝之後,劉病已便正色行禮——攔下他的是霍雲。
先帝喪服未滿,身為中郎將霍雲與劉病已一樣,都是大功喪服,不過,與劉病已的一臉肅穆不同,儘管身著喪服,霍雲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帶笑模樣,聽到劉病已的稱呼後,那抹笑意就更明顯了。
能在端門攔人,是因為霍雲正當值,身邊自然有與他熟識的郎官、衛士,聽了到劉病已對霍光的稱呼,眾人自然稀奇。
“君之表弟?”一個同樣是中郎將妝束的男子疑惑看向霍雲,隨後又看向劉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疑惑更盛:“君乃宗室?”
——霍氏有宗室之戚?
……
有些事,想明白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男子的神色驟變,眼中的疑惑之色全消,轉而就變犀利起來。
儘管如此,男子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沒有多看劉病已一眼,只是對霍雲道:“奉朝請之人出之已眾,君若另有它事,亦無妨。”
霍雲一怔,隨即便面露喜色,對男子一揖謝之:“謝將軍。”又對其他人行禮:“有勞諸君。”
其他人哪敢受他的禮,慌忙行禮答之,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見霍雲拉著劉病已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都看向了讓霍雲離開的中郎將。
那位中郎將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掃了眾人一眼,便繼續自己的任務,眾人也是一凜,哪裡還敢多想。
眾人也明白——平素,不論是霍雲,還是其它中郎將,都能與屬下談笑玩樂,但是,某些事,卻不是做屬下的能涉及的。
——自然,有些話,這位中郎將能與霍雲說,其他人卻是不明白最好,包括同為中郎將的人。
——畢竟,不是所有的中郎將都是右將軍的長子。
被霍雲拉進中郎將的廬舍,劉病已才算有機會問個明白:“表兄何故……”
沒等他把話說完,霍雲便爽快地做了解釋:“吾兄欲與君見。”
——霍山?!
劉病已不由訝然——他從四歲開始由掖庭養視,可以說是在禁中長大成人的,與此同時,霍光,霍家的權勢都在不停的擴張,他如何能不清楚霍家人的人事?
——霍光只有一子,卻並不被重視,反而是霍光的兩位從孫,一直倍受這位當朝第一人的倚重。
——霍雲拜中郎將,掌北軍大權,自不必多說,而霍山歷任諸曹、尚書,又常常被霍光帶在身邊,儼然是被全力栽培的架勢。
——雖然輩分低,但是,霍山的確是霍家後輩是最年長的一位,再加上霍光獨子的出身也的確尷尬,從某種意義上說,霍光對霍山的栽培也是應有之義。
儘管如此,劉病已也從未見過霍山——事實上,在與霍雲同裡而居之前,霍光從未讓他結交霍家人。
劉病已之所以訝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霍雲、霍山……
——下一個是誰?
——大人的想法……究竟如何呢?
劉病已一邊揣測著,一邊跟著霍雲往僻靜的宮巷走去。
高牆窄巷,光影婆挲中彌慢著未央宮特有的陰沉氣息,劉病已熟悉這樣的氣息,也因此而放鬆下來,哪怕霍雲突兀地止步,並迅速地推開一扇不起眼的木扉,他也沒有受驚緊張。
“曾孫且入。”霍雲沒有進門的意思,反而擺出一副極其鄭重的姿態,示意劉病已獨自入內。
劉病已不由一怔,隨即便舉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