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經起兵謀反了,朝廷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向廣陵王問罪。
——畢竟,朝中已經決定不立廣陵王了。
杜延年知道這份奏書的內容是屬實的,但是……
——廣陵距長安何止千里?
——天子崩不過一個月,一個並非官吏的郡國之人,居然便可以將天子崩後,郡國的情況報到未央宮……
——這份奏書顯然是不簡單的!
給事尚書的也不會是傻子,杜延年能想到的,他們多少也都能想到一點,再聯想一下朝中的局勢……
——誰不明白呢?
……
——因為大局已定,杜延年將此奏暫時抽出,若是未定呢?
杜延年帶著今日的上書去承明殿時,正好與少府便樂成碰上了。
“太僕長樂未央。”
“便君長樂未央。”
便樂成主動示好,杜延年也不能不應。
——霍光身邊就沒有幾個人喜歡便樂成的。
——這位少府什麼沒有什麼本事,不過是正好得了霍光的青眼,便一躍而至九卿。不過,少府素來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眾人也不好說什麼,而且,便樂成在少府位上,幹得也不錯。
杜延年並不是什麼苛刻的性子,對這種倖進之人倒也不會心存偏見,但是,真的見面了,他也不可能主動先開口。
便樂成是剛從承明殿裡出來,神色頗為激動,就是打招呼的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幾分。杜延年隨口就問了一句:“少府遭逢喜事乎?”
便樂成倒也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聽到杜延年主動問了,他便也忍不住笑呵呵地應了:“甚喜!甚喜!”
杜延年一怔,隨即就見便樂成搓著手,勉強壓抑了一些興奮,對杜延年道:“大將軍命我行大鴻臚事……”
——大鴻臚掌諸侯及四方歸義蠻夷。
——郊廟行禮,大鴻臚贊導,請行事,既可,以命髃司;諸王入朝,當郊迎,亦由大鴻臚典其禮儀;郡國上計,匡四方來,亦屬大鴻臚;皇子拜王,大鴻臚贊授印綬;拜侯及四方夷狄封者,臺下大鴻臚召拜之。
——同屬九卿,大鴻臚可比少府重要多了。
杜延年不由一愣,不過,隨即便回過神來,向便樂成稱了賀。
便樂成在禮數上是不會錯的,連忙答了禮,才與杜延年告別,見杜延年要進去,他便又提醒了一句:“右將軍亦在殿內。”
——張安世也在?
杜延年皺了皺眉,隨即向便樂成稱謝,等其離開了,他才領著屬吏進了承明殿。
奉上奏書,杜延年便主動提起便樂成,話也沒有說完,只是不解地看著霍光,霍光便笑了,扶著憑几,道:“諸侯王來,無大鴻臚,如何郊迎?”
杜延年挑眉:“諸侯王?大將軍已定策?”
——不立廣陵王,諸侯王可立者就是一個昌邑王。
——其它諸侯王雖然同屬宗室,但是,已非孝武皇帝血脈了。
霍光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看杜延年奉上的奏書,擺手便讓杜延年坐下,隨後才道:“子孺正言昌邑王,君亦與聞。”
“敬諾。”杜延年連忙低頭應了,又向張安世行了禮,倒是讓張安世忍俊不禁了。
“幼公多禮矣。”張安世答了禮,笑著說了一句,隨後才坐下,繼續說昌邑王。
為了照顧杜延年,張安世又提了提方才說過的內容:“昌邑今王賀,乃哀王之子,無兄弟,姊妹有四。”
杜延年對昌邑並不算了解,畢竟昌邑王只是劉弗陵的兄子,年紀比劉弗陵還小,亦無外家,實在是不需要如何關注,因此,這會兒,他倒也聽得很認真。
張安世說得也詳細。
“哀王無王后,今王之母早卒,其家亦微,故國中無人可約束於王。”(注)
杜延年不瞭解這些,霍光卻是瞭解的,因此,聽張安世說得差不多了,他便直接問張安世:“王稟性如何?”
張安世其實也是照本宣科,不過,他總是看了奏報之後,才來與霍光說的,聽了霍光的問題,他便翻了翻奏書,讀了一段話。
“昌邑王素狂縱,動作無節,喜遊獵。嘗遊方與,不半日馳二百里,中尉吉上疏諫,王使謁者千秋賜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然其後,復放縱自若。又嘗久與騶奴、宰人遊戲飲食,賞賜無度,郎中令遂入見王,面刺之,請選郎通經有行義者與王起成,坐則誦《詩》、《書》,立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