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了許多。
“臣初任九卿,實是如履薄冰……”杜延年說得極坦然。
他不比較霍光的屬吏,多是掾史曹吏出身,雖然家學淵源,本身也不乏才具,但是,終究不曾執印掌權,如今,一任便是太僕高位……儘管興奮,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心虛。
日常庶務自有規矩,不必他操心,如今,這件事卻是干係甚大,他心裡豈會安穩?
心有恐懼才好。
霍光對杜延年的反應並無不滿,也並未出言寬解,兩人一同往尚書檯過去,一路上,霍光也將劉弗陵的疑問對他說。
杜延年同樣有些意外,挑了挑,卻是對霍光道:“上……病已愈?”
——有心情關心朝政了?
霍光笑了笑,卻是道:“上於政務從懈怠。”
這是實話,除了病重不能起身那幾天,劉弗陵對尚書檯所呈的奏書,從來都是認真親閱,也經常移文詢問相前事務。
——這位少帝從不缺乏為人君的素養。
杜延年搖頭:“臣之意……上不再對君心存偏執乎?”
——能夠與霍光平心靜氣討論政務了?
霍光腳步一頓,隨後又繼續前行,半晌才道:“的確……”
杜延年沒有吭聲,片刻之後就聽霍光又道:“上素來聰明……”
——劉弗陵不是不在意霍光了,而是,他知道自己在意也無用!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現在,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霍光若有似無地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不過,沒一會兒,霍光就沒有再想這件事,而是認真地交代杜延年:“邊郡之事不容輕忽,馬政絕對有失……若因馬事……”
霍光沒有把話完全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若是因為馬事導致邊事有變,杜延年必然是要負責的。
杜延年點了點,很認真道:“若因馬事損邊事,臣萬死莫贖!”
霍光點了點頭:“僕信君。”
——雖然那樣說了,但是,他的確相信杜延年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上位者的一句“信君”是最容易讓臣屬感動的。杜延年也不例外。
“臣必不負君望!”杜延年鄭重答道。
將到尚書檯,杜延年止步與霍光告辭——他現在的身份不便再出入尚書檯了。
霍光明白這一點,也沒有留他。
然而,杜延年還沒有走出多遠,就有一位尚書匆匆趕了上來,請他去尚書檯。
“何事?”杜延年一邊隨那人前去尚書檯,一邊隨口問了一下。
那位尚書道:“似乎是中宮之事……”
杜延年一怔。
到了尚書檯,杜延年還沒有給霍光行禮,霍光就直接擺手道:“幼公不必多禮。坐。”
早有官奴婢擺了漆秤,杜延年坐下,目光順勢投下坐在自己對面的席上的兩人身上。
霍光也沒有多話,抬手指向那兩人:“詹事、中廄令。”
——難怪那位尚書說是中宮之事?
——中廄令,秩八石,乃詹事屬下。
——中廄乃皇后車馬所在。
杜延年與詹事相互揖禮,隨即便笑道:“莫非皇后車馬有錯失之處?”
詹事看了看霍光,見其並無阻止之意,便也笑著答道:“太僕所言過矣。並非有所失,只是吾等有所疑。”
聽到這個回答,杜延年神色一冷,直言道:“既只是有所疑,詹事或行文,或直言,僕豈會不理?君為何在此?”
聽到杜延年如此說,詹事的臉色也不好看了。然而,詹事剛要回應杜延年的話,就聽到霍光笑著對杜延年道:“幼公言之過也!詹事所言之事涉及前令,非太僕寺之事,其自當上書問之。僕以為君當未及出宮,因此,召君前來。”
霍光如此說了,兩人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兩人再次彼此謝過,隨後,心情不甚好的詹事便擺了擺手,讓中廄令說明情況。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中廄之馬皆供皇后所用,自然都是良種,再加中宮有私府,餵養也是不惜成本,馬的狀況自然極好,而按照慣例,上馬優先調配天子六廄與牧師苑,尤其是前年省乘輿馬與苑馬之後,去年中廄的馬匹就被調配了一部分,今年更是如此。接連如此,中宮的損失自然頗大,但是,皇后所得本就是天下供養,中宮自然也不能說不為別處養馬。因此,中宮屬吏提出另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