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了。
與往常一樣,兮君在前殿東廂見了霍光。
見禮之後,摒退左右,祖孫二人並沒有閒話。
其實,一開始接到霍光的奏請,兮君很是奇怪,也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後來,她倒是想通了——若是真的有什麼要緊的意外發生,霍光也不會這樣從容不迫了!——因此,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外祖父。
霍光也沒有急著開口,雖然這一路上,他也想過了,想清楚,但是,真的要開口了,看著與長女肖似的外孫,他一時竟有些怯了……
——真的……可以嗎?
——是不是……太早了?
霍光再次猶豫起來。
兮君看到霍光眼中的猶豫,心中不由一緊,腦海中陡然就劃過了各種糟糕的念頭。
——總不會是……她的外祖父……終於……看她不順眼了?
這是兮君能想到的最糟的事情。
“皇后已十一歲……”霍光終於開口,語氣略帶感慨。
“是。”兮君應了一聲,心中稍稍放鬆了一些。
霍光看著外孫女,好一會兒才道:“皇后乃小君,當盡小君之責。”
兮君一怔,有些糊塗了——小君之責?
——皇后之責?
入宮六載,兮君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學到,對皇后的地位,她也是瞭解——這個小君之位尊貴非凡,但是,除了對那些後宮女爵之外,皇后並沒有太多權力。
——即便是後宮女爵,皇后也需要更多地考慮皇帝的意願。
——當然,她是例外。
——她能把皇帝的詔令駁回去,不是因為她是皇后,而是因為她姓上官,是霍光的外孫。
——皇后之責?
——有什麼是皇后應該做,而她沒有做到的嗎?
兮君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看向霍光:“請教大人。”
“陛下起居前殿,皇后當掌禁中門戶。”霍光輕聲道。
兮君不由一愣,反應過來,便滿臉困惑地對外祖父道:“諸禁門,外有光祿勳,內有諸黃門,我如何掌?”
兮君皺緊了眉頭,想說卻沒有說出來的是——光祿勳與黃門都是霍光的親信充任,她如何插手?
“禁中門戶非禁門。”霍光莞爾,“皇后可知,何人當入?何人當出?宦者署各為何人?掖庭之中,何人可用?諸如此類……”
兮君半晌無語。
“……大父……何以……”沉默了好一會兒,兮君才斷斷續續地出聲,“何以欲重我?”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天真稚兒,如何能不明白霍光這番話的意思?
——霍光是要她掌握禁中的一切動向……
——這是要加重她的權勢……
——身處宮禁之中,即便是再天真的人,也不會不明白權勢的好處。
兮君很清楚,這對她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會認為,她的外祖父專程來見她,就是為了讓她開始做這樣的事情。
——凡事總有一個緣故。
霍光笑了笑,眼底含著一絲欣慰——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姓上官,卻真的幸君的女兒啊……
想到長女,霍光難免傷感,但是,也難免對這個外孫女心軟:“縱然臣不釋惑,稍後,中宮亦將明白。”
兮君不皺眉,不過,看了看外祖父,她還是沒有吭聲。她並不缺耐心。
“今晨,步兵校尉來報,上林苑有枯斷仆地之柳,復生起立,生枝葉。”霍光輕聲道。
兮君不由瞪大了眼睛:“這……”
兮君欲言又止,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不敢輕易斷吉凶。
霍光微笑,繼續道:“枯木復生已是奇事,更奇哉——有蟲食其葉,成文字。”
兮君心中一緊:“何字?”
霍光語氣平靜地回答:“公孫病已立。”
兮君倒聽了一口冷氣。
“病已!”
兮君的驚呼脫口而出,讓霍光不由訝然挑眉。
——杜延年會直接想到劉病已不奇怪……兮君竟然也是……
霍光只驚訝了一會兒,便想到了劉病已與兮君素來親近,兮君會立刻想到他……倒也不算奇怪。
“怎麼會有這樣的文字?”兮君有些急了,“莫非……”
兮君捂住嘴,沒有敢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霍光卻知道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