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
“中宮……”倚華低呼。
兮君看著倚華,沒有再說話。
“是。”倚華垂下眼,“那也不過……數日……”
話說出口的同時,兮君看到,素來鎮定的長御竟然顫慄了。
等明白了倚華話中的意思,兮君也不由顫了一下。
——皇后……皇太子……
——三十多年累積的一切……抵不過數日的算計……
兮君害怕了,也無法不猶豫了。
——大父……的打息……真的……無妨?
兮君的心亂了。
倚華的心早已亂了!
——她比兮君更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因此更加驚惶不安——那是皇太子唯一的血脈了!
倚華再次攥緊了拳頭,將指甲刺入掌心。
——劉病已……
——絕對!
——不可以!
——出意外!
“中宮,秺侯奉詔來見。”內謁者的一聲通稟讓兮君與倚華同時從紛亂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金賞站在椒房殿的重階之下,默默地等待。他並不指望作為皇帝使者的自己會在椒房殿得到太多厚待——數月以來,帝后之間的僵持沒有緩和半分。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念頭,當看到一群人簇擁著那個年幼的女孩出現重階之上時,金賞嚇了一大跳,直到中長秋的贊禮聲響起,他才回過神,匆忙下跪拜見。
“金侍中所奉何詔?”兮君沒有讓他起身,而是直接問了一句。
雖然隔著重階,金賞聽不清兮君的聲音,但是,自有謁者將皇后的詢問轉述於金賞。
金賞不由心驚,卻也不能不答,只能硬著頭皮說明來意:“上詔,皇后不宜擅見公卿官吏。”
這一句話出口,金賞也就釋然了——總歸是與他沒有關係了——苦惱的人換成了傳話的內謁者。然而,除了原話轉述,內謁者還能怎麼做呢?
那位內謁者還在糾結,就聽到了皇后淡然的聲音:“妾謹奉詔!”
——也許是過於毅然決然了,金賞的聲音並不低,至少是足夠讓兮君聽清楚了。
那位內諸者鬆了一口氣,連忙退到一邊,不再動彈。
金賞則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只能怔怔地看著皇后在重階之上向著未央前殿的方向,稽首再拜,隨後便直接轉身回了椒房殿。
“秺侯,中宮已還殿。”內謁者低聲提醒金賞——他可以起身了。
金賞不由苦笑,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起身之後,便打算離開。
“金侍中。”重階之上忽然傳來呼喚。
金賞轉身,見是皇后身邊的長御喚他,便連忙止步。
“中宮詔侍中入見。”皇后長御鄭重言道。
金賞一愣,隨即便苦笑不迭——皇后這是較上勁了……
——皇帝剛剛下了那樣的一道詔令,皇后口稱奉詔,一轉身便詔他入見……
——他能不奉詔嗎?
——顯然不能!
進了椒房前殿,見禮如儀,隨後被宦者引到一旁的獨榻上坐下,金賞肅手低頭,一副木訥模樣。
兮君也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這位天子的寵臣,看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條期理地道:“姨夫可知,上詔大父,所為何事?”
金賞不由一驚——他還真沒有想到皇后竟會這樣直接詢問。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皇后竟會如此稱呼他……
……稱呼……
金賞陡然一驚——他的確是皇后的姨夫……
——這樣一來……皇后倒是不算違逆詔令了……
——皇后……竟如此機敏……
有此想法,金賞也就十分老實地答道:“上詔大將軍,乃因上林苑有枯柳復生。因大將軍親往檢視,上故親問。”
兮君挑了挑眉,未置可否,隨即問道:“上何意?”
“上之意,當使史、卜問吉凶。”金賞依舊如實回答。
兮君不由訝然——不是因為劉弗陵的想法,而是因為金賞竟然真的回答她了。
這反而讓兮君有些猶豫了——前殿發生的事情,她真想知道,還真不是難事!倒是真的不需要金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只是,她既然擺出了這樣的架勢,倒也不好不問下去了。
“大將軍何意?”兮君硬著頭皮問下去。
金賞明顯猶豫了一下,卻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