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低下頭:“我以為,張令不會贊同。”
張賀點頭:“的確!如此……曾孫故意逆我之意?”
劉病已連忙搖頭:“不是!”
“既然不是,那麼,曾孫為何有此舉?”張賀質問。
“近日大事甚多,張令數番休沐皆未出……”劉病已垂著眼,低聲解釋,“許家母女****登門,張令之妻子皆已不堪其擾……大公子更是又病了一場……我……我只想……此事……能否了結……”
——說白了,劉病已也不是真的多麼關心許廣漢服刑的輕重。
——再多的舊情,他之前向霍光為其請免死都足夠償之了。
——他只是不想讓許家母女再去煩張賀的家人。
張賀擰眉,卻是啞口無言了。
見張賀久久沒有說話,劉病已抬眼悄悄看了一下張賀,隨後才道:“我亦知,當與張令商議,只是……此前……我並未想到……此事非同尋常……”
張賀不由嘆了一口氣。
“張令?”劉病已愈發地忐忑不安了。
張賀抿了抿唇,才慢慢地劉病已道:“曾孫……汝已非稚兒……凡事當思慮再三……”
——皇后比他還小三歲!
劉病已的頭垂得更低了。
張賀搖了搖頭,不打算再教訓這個少年什麼了,只是叮囑:“許君之事,曾孫勿復再言!”
劉病已連忙點頭。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都沒有再提許廣漢的事情,劉病已只將自己在宮外這些天的情況一一說明,張賀則問了問家人,尤其是自己兒子的情況。
正說著,兩人就聽到堂下傳來掖庭丞請見的聲音。張賀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掖庭八丞,請見的這位是之前受少府之命前去正堂的。
兩人見禮之後,各自坐下,掖庭丞立刻低頭稟報:“少府命掖庭呈上缺員籍簿,若足下有所建言,亦隨書附上。”
張賀挑眉笑道:“掖庭缺員一事,我未曾上書?”
掖庭丞也笑:“臣對少府亦答,掖庭前月即為此事上書少府。”
——若不是此事早有顯露,劉病已也不會把主意到這事上。
張賀輕笑:“少府如何答君?”
掖庭丞撇了撇嘴:“少府召其丞問責。”
張賀不禁訝然:“我記得……前番上書,少府已有答覆……”
掖庭丞再次點頭:“正是。少府答,無人員可增派。”
張賀撫額:“……”
兩人相視哂然。
好半晌,掖庭丞才道:“少府此次仍言,無人員可增予我。”
張賀點了點頭:“想來亦是如此。否則,豈會命我建議?”
掖庭丞深以為然,不過,他也很好奇:“足下有何建言?”
張賀攤手,無可奈何地搖頭:“能有何建言?不過就是募下蠶室……”
掖庭丞也無奈地點頭:“的確……”
——掖庭不比少府屬下其它官署,侍使之人除了官婢就只能是閹人,而閹人……
——他們是自事自知,但凡能有一點希望,誰願意成閹人?
——就是必死之人,也未必都願意走蠶室這條路……哪怕這是一條活路!
張賀也深深地嘆息。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掖庭丞忽然抬頭:“張令……”
“嗯?”張賀看向屬吏。
掖庭丞低語:“……其實……少府還是有人可增……”
“哦?”張賀訝然,也不由好奇了。
“何人?”
“刑徒!”掖庭丞低語。
“刑徒?”張賀目瞪口呆、
掖庭丞點頭。
“這一次禁中清理人事……大逆罪人自然罪無可赦……”掖庭丞將聲音壓得更低了,“然,其中亦有罪不至死之輩……”
“君之意……”張賀瞪大了眼睛。
掖庭丞陪著笑點頭:“掖庭尚可,黃門、鉤盾、宦者等署坐詔獄者甚眾……”
——這一次的清理中,掖庭署的人牽涉的並不多,即便是缺員,也多是侍使執役之人,畢竟,其它各署的人員缺失太多,少府為了維持各官署的運作,不得不對人員重新調配。
張賀扶著面前的漆幾,沉吟不語。
掖庭丞見自己的主吏並無不悅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膝行向前,道:“其實,各署都有此意,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