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伴著漆案翻倒的悶響聲,年幼的皇后怒不可遏地喝斥:
“去大將軍府!”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被皇后的憤怒嚇了一跳,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只能肅手候命。
逆旅的主人一家早被“請”到了東跨院,這會兒,陡然聽到堂上的喝斥聲,心驚肉跳之餘,又想到喝斥的內容,不由更加驚恐。
——這些客人……究竟是什麼人啊!
——雖然遠在陵邑,但是,誰又會不知道如今的大漢,真正掌權的不是少帝,而是大司馬大將軍?
——能這般直斥,要去大將軍府的人……
“貴人……真貴人……”逆旅的主人哆哆嗦嗦地念叨著。
主人的妻兒更加驚恐,努力回憶,卻始終不敢確定,自己一開始可曾有以往一般的失禮之舉,最後,平日裡極張狂的女主人拉著丈夫的衣袖,泣不成聲地念叨:“若我不在……”
一家人驚恐地給縮在東跨院,相互抱頭痛哭,交代遺願,說到最後,連他們自己都糊塗了,才猛然發現,外面天色已黑。
——更重要的是外面沒有一丁點動靜了。
一家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主人的小兒子,畢竟年輕,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卻也是全身顫慄著,將跨院的板門拉開了一線,將一隻眼貼在門上,極力向外張望著。
這一望便是半晌沒有動靜。
女主人的耐性差,終究是問了出來:“……怎……怎麼……麼……樣?”
話音方落,那個少年便一把將板門拉了開來。
“啊……啊……啊……”
東跨院內頓時響起了尖利了驚呼聲,此起彼伏。
等發現外面的確沒有人了,驚呼聲才嘎然而止。
“明知無人,爾竟敢戲大人!”女主人氣極,指著小兒子,怒斥。
少年一派無辜:“我只能看一線,當然需慢慢確認……阿母!”
受了這麼一通驚恐之後,女主人的脾氣自然不好,哪裡聽得進去解釋,上前揪住兒子便是一通狠捶,當然,也只是捶打了幾下手臂、肩膀,並沒有多麼嚴重。
不理會母子二人的“交流”,逆旅的主人一鎮定下來便往正堂走去,打算往各處巡視一番,心中更是盤算著,這一次的盈利能有多少。
——雖然隱匿了身份,又把主人一家“請”到小院,但是,郭穰並沒有虧待他們的意思,一進來就給了他們一千錢,再加上中宮一應飲食都是用的自己的材料,除了一些柴火,逆旅根本沒有耗損。
一進正堂,主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摔碎的漆器擺件,不由就是一陣肉痛。沒等他回神,就聽到身邊一陣抽氣聲,主人一驚,一抬眼就看到漆案正中竟擺著一塊金子!
年近花甲的主人立刻疾步衝到案前,眼疾手快地在其他人之前抓起了那塊金子。
“哎!”沒碰到金子的眾人齊聲哀嘆,不過,也沒有人惱了,見主人一時不會放手,大家就各做各的去了。
其實,這一家人平日裡也不是沒見過金子,這會兒,一來是因為這金子擺得太過顯眼,也太過隨意,二來是因為好奇貴人的賜金是什麼樣子,才會一起衝過來。
真正將金子抓到手了,連主人自己都不太上心,不過,為了對家人炫耀自己的眼疾手快,他還是把那塊五株錢樣的金子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也因此,他忽然就抽了一口冷氣,金子也失手摔了下來。
“怎麼?!”
“阿翁?!”
一家人頓時一陣緊張。
見主人呆立不動,女主人便躡手躡腳地上前,取了那個金錢細看,隨即也吸了一口冷氣,不過畢竟有心理準備,那枚金錢還是拿得很穩的。
一家人圍了過去,將金錢上下兩面都看一遍,主人的小兒子更是念了出來:“少府御府……長樂未央……”
唸完之後,少年不解地問:“何意?”
話音未落,少年便被長姊敲了一下額頭:“此乃宮中之物。”
“是上用之物。”女主人瞪了一眼女兒,覺得女兒也沒有多少見識。
不過,想想也是,錢幣樣的東西並不是可以隨意鑄造的,金子又是論斤交易的,這種五株錢的金子只能看個熱鬧,收著玩兒,並不能直接交易,除了宮中,哪家哪戶會用這種東西作償?
“這……這會不會……惹禍?”主人的長子有些擔心——畢竟是宮禁之物……萬一……
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