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中,卻沒有立刻離開。
畢恭畢敬地接下璽書,隨後,劉旦便站了起來,雙手攥著綠綈信囊,卻遲遲沒有拆開。
殿中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璽書會是什麼內容?
——是吉……是兇……
——是生……是死……
除了漢使一行,殿上所有人都在猜測,也都不願意立即知道結果。
最後,燕國太子走到父親的身邊,長跪稽首,道:“大王一世英武,此時,何必如此猶豫不決?”
劉建說得決絕,語氣中已經透出了視死如歸的蒼涼。
劉旦看著自己的適子,片刻之後,微笑點頭:“然也。”
——再猶豫又能如何?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爾爾!
想通了這一點,劉旦便利落地拆了封繩,取出囊內的璽書。
一尺一的簡板編連成冊,同樣繫有封檢,檢板的青泥上赫然是“皇帝之璽”的篆字。
劉旦的手緊握了一下,隨即便鬆開,咬了咬牙,扯開繫繩,檢板上的封泥碎裂,有幾塊碎片直接落到地上,卻無人理會,所有人都盯著燕王手中的尺一詔。
——究竟是赦是罪?
燕王后屏住了呼吸。
殿上,與王后一樣屏息凝神的人並不在少數。
然而,展開璽書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劉旦始終都沒有動靜。
燕王后的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啪!
——譁——
璽書落地的聲音並不響,但是,於明光殿中的眾人來說,卻彷彿一道響雷在耳邊炸開。
殿中,所有燕臣都緊緊地盯著燕王腳前的簡冊,沒有一個人看向燕王。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離劉旦最近的劉建。
沉重的喘息忽然入耳,劉建循聲望去,便看到了臉色灰白的父親。
“阿翁!”劉建大驚,顧不得其它,直接站起,雙手迅速抓住了父親的手臂。
然而,這般動靜之下,劉旦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阿翁!”劉建驚惶了,隨即便扭頭疾聲呼喚:“醫工!”
殿上頓時一陣騷動,燕相也離席走了過來,待看清劉旦的模樣,燕相也大驚失色:“醫工長!”
幸好,這是在明光殿。
幸好,劉旦這一次是將燕國群臣都召了過來。
幸好,今日,後姬在此,後宮屬吏也在此。
醫工長雖然沒有上殿,但是,在殿外候朝請。
等醫工長趕來時,劉旦已經撐不住倒下了,劉建兄弟幾人好容易才把父親抬回幄帳之中。
醫工長來,燕王諸子才退開,就在這時,燕相將方才落在地上的璽書交給了太子。
劉建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地開啟,隨即,一個個篆文便映入了他的眼中。
“有詔敕燕王:昔高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籓屏社稷。先日諸呂陰謀大逆,劉氏不絕若發,賴絳侯等誅討賊亂,尊立孝文,以安宗廟,非以中外有人,表裡相應故邪?樊、酈、曹、灌,攜劍推鋒,從高皇帝墾災除害,耘鋤海內,當此之時,頭如蓬葆,勤苦至矣,然其賞不過封侯。今宗室子孫曾無暴衣露冠之勞,裂地而王之,分財而賜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今王骨肉至親,敵吾一體,乃與他姓異族謀害社稷,親其所疏,疏其所親,有逆悖之心,無忠愛之義。如使古人有知,當何面目復奉齊酎見高祖之廟乎!”
一字一字讀下來,劉建的手漸漸顫抖起來。
“誅心之辭莫過於此!”劉建憤然而言,也將用力地將手中的尺一詔合了起來。
劉旦的少子劉賢與劉建素來親近,方才,他就站在劉建身後,與劉建一起看了那份璽書,此時也紅了眼:“欺人太甚!”
聽到劉賢的話,劉旦的另一子劉慶立即上前捂住了弟弟的嘴,同時在他耳邊低語:“漢使仍在殿中!慎言!”
“如何慎言?!”劉賢拉開兄長的手,渾身直抖,“縣官何必如此責大王?既已定罪,腰斬、下獄,皆可直言,何必如此……”
說著,劉賢已經泣不成聲。
三兄弟的動靜不小,但是,燕王后並沒有理會,她一直跪在床邊,口中唸唸有詞地禱祝著什麼,直到劉旦推開醫工長的手,掙扎著要坐起,她回過神來,上前扶住劉旦:“大王!”
話一出口,燕王后眼中的淚水便再也忍不住了。
“勿泣。”劉旦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