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賓欲見君。”
“女賓?”張賀不由一驚,立即就問道,“是某家貴人?”
張賀的妻子頓時一愣,隨即便一臉尷尬地搖頭:“非也。只是兩位女客,是宦者丞許氏之妻女。”
賓與客其實可以通稱,不過,賓,所敬也,故賓禮必有贄,因此,相對而言,賓尊而客卑,賓大而客小。
張賀倒不是跟妻子計較這麼點小區別,只不過,既是女子要見他,妻子又迎了出,再聽到這個“賓”字,他自然是往身份尊貴上聯想了。
這會兒,聽妻子說明了來者的身份,張賀不由就皺了眉,十分不解地問妻子:“即便是要見我,卿也不必來此迎我。”
張賀的妻子一臉無奈,剛想嘆氣,又覺得有些不忍,只能對自己的夫君道:“妾實在不好說,君且去一見便明白妾為何如此矣……”
這番話說得頗為無可奈何,竟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
張賀立刻臉色一沉:“彼等無理取鬧?”
張賀的妻子見夫君如此嚴厲,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也並非無理取鬧,只是亂了方寸,許家無男,只有一女,尚在弱齡……”
張賀知道妻子心軟,也沒有與她計較,但是,神色仍然是不耐煩的,當即便擺手示意妻子不必再言,等妻子不再言語了,他才生硬地道:“且讓其稍候。”
說著,張賀便轉身看向車戶,對仍坐在車輿內的劉病已無奈言道:“曾孫不下車?”
劉病已只是因為之前哭得太過份了,面子上抹不開,這會兒,見張賀主動出聲,哪裡還好意思多說,點了點頭,便扶著張賀的手下了車。
下了車,劉病已先是恭恭敬敬地給張賀的妻子見了禮,張賀的妻子也答了禮。
見禮之後,劉病已便好奇地問張賀:“張令,方才小君言宦者丞……可是說許丞?許丞有不妥?此前數日,我在宦者署都未見到許丞……”
不說還不注意,一說,劉病已便察覺不對了,話中也不由顯出了幾分擔憂。
——宦者丞……許氏……
這兩個條件放一塊,劉病已立即就想到了許廣漢。
對那位一直對自己多有照拂的宦者丞,劉病已還是相當關切的。
張賀摸了摸了劉病已的頭,不由嘆了一口氣:“宦者丞被下獄了。”
“啊?!”劉病已不由低呼,“怎麼會?許丞絕對不曾附逆。”
劉病已知道,這些天,宮禁之中一直在查曾經黨附長公主、燕王與上官家的人,但是,那位宦者丞絕對不是。
——當然,即使是也沒有關係。
——許廣漢與張賀有交情,對劉病已也相當不錯,這憑這兩條,只要沒有太嚴重的實際罪行,都可以開脫乾淨。
張賀又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不是因為附逆。”
“啊?”劉病已不由一愣,“不是?那是何因?”
這般一問,連張賀的妻子都不由好奇地看向了丈夫。她也只是知道與丈夫頗為熟悉的宦者丞被下獄,究竟是何緣故,張賀沒有來得及細說,她也不是太有好奇心的人,便沒有多想,這會兒,聽丈夫這麼一說,卻是感覺其中頗不尋常,自然也好奇了。
張賀卻有些為難了。
這件事的確不太好說。
事實上,許廣漢下獄之後,他便去打聽了,然而,問罪的緣由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竟讓他有些茫然了。
根據張賀輾轉問到的結果,事情是這樣的——
上官桀謀反那日,禁中大索,許廣漢作為宦者丞,自然也是部署搜尋之事的人之一,他領的任務是搜查上官桀在禁中值宿時所宿的殿中廬舍。許廣漢搜查的結果是一無所獲,緊接著,便有其它官吏再次搜尋,卻在上官桀的廬舍發現了一隻緘封的竹篋,篋內滿滿地盛了數千枚長達數尺可以縛人的縈,也就是繩索。
如果只是一般的搜尋不也許不算重罪,但是,那偏偏是上官桀謀反的證物。
這就有些難說了。
最起碼,這個時候,這種事情,誰也不敢輕易為其開脫了。
因此,最壞的結果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謀反。
——腰斬。
張賀越想越頭痛,卻也只能打起精神,對劉病已解釋:“其有失職守。”
——失職也有很多種,罪之輕重各有不同。
張賀如此說也不算是虛言。
劉病已不太相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