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與章贛,韓說今晚便能到長安……”甘泉距長安不過三百里,若是快馬加鞭,一夜而至毫無問題。只是,數為將軍的韓說當然沒問題,而蘇文是宦官,章贛是文吏出身,那種急行軍式的趕路,兩人肯定沒辦法做到。
按道侯韓說,弓高侯韓穨當的孽孫,元朔五年,以都尉從大將軍出窳渾,至匈奴右賢王庭,為麾下搏戰獲王,封龍額侯,後坐酎金失侯;元鼎六年,以待詔為橫海將軍,擊東越有功,為按道侯。太初三年,韓說為遊擊將軍,與長平侯衛伉一起屯兵於五原外列城,之後回長安任光祿勳至今。
其實,這些經歷遠不如一句話更能清楚地介紹這位按道侯——他是韓嫣的弟弟,與那位曾是天子中寵臣的兄長一樣,他也曾是當今天子的中寵臣。
對霍光而言,正是因為天子派了韓說,他才摸不清天子的意思——韓說的立場很含糊,或者說,既然能擔當掌宮殿掖門戶的光祿勳,就說明他深得天子的信任。
——這是一個更多地秉天子之意行事的朝臣。
另外兩人中,蘇文與鉤弋夫人交好,在宮中從來不是什麼秘密。鉤弋夫人過世的父親曾因犯法而受宮刑,在宮中任中黃門,因此,黃門、宦者中,傾向鉤弋夫人的人很多。而御史章贛……——御史府的那些官吏是何想法,外人從來無法理解……
霍光實在理不出頭緒,但是,一想到御史大夫暴勝之曾與江充一起,任繡衣直指御史,以軍興(注)從事,持節平亂,他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便愈發強烈。
望著遠處模糊的長安城,霍光不由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想借此平息滿心的糾結掙扎。驀然間,他的眼角瞥見站在自己身旁的金日磾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隱隱顯出幾分輕鬆。
——————————
注:軍興,指戰時的法令制度。《漢書·雋不疑傳》:“(暴勝之)以軍興誅不從命者,威振州郡。”顏師古注:“有所追捕及行誅罰,皆依興軍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