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中宮從殿外所得,可是,中宮並非極具好奇心的孩子,立後之後,更是持身嚴正,言行舉止皆依宮中規例,從未有過不帶侍御、宮人便輕身行動的前例,婢子以為,今日之事,起因也必不在中宮。”
想到最近請謁時,兮君越發沉靜寂寞的神色,霍光有些黯然地點頭。
——的確,他的外孫女已不是那種會自己跑出寢殿的孩子了。
倚華瞥了一眼張賀,將掖庭令眉目間的侷促不安之色納入眼底,卻沒有再說話,而是繼續道:“掖庭之中,門禁森嚴,外人別說椒房殿,便是一般館舍也難以靠近,而掖庭之人,誰又會輕易靠近椒房殿?”
說到最後,倚華平靜地望向霍光,與他四目相對,唇邊極淺的笑意中透著一絲明顯的輕嘲——霍光豈會想不通這些?
——起因在誰,可想而知!
霍光狼狽地移開眼,扶著憑几的手上,青筋暴起,半晌才平復下來,卻是沉吟不語,彷彿在斟酌如何對她解釋,這時,張賀忽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略顯詭異的寂靜,不過,張賀問的同樣不是什麼容易回答的好問題。
——“長御可能為賀解釋一下中宮私府令的任命?”
張賀心中對郭穰出任中宮私府令的疑慮始終難以消解。
其他三人同時一怔。
張安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他們的對話弄糊塗了——所有的話語都是有聽沒有懂。
霍光與倚華卻是明白張賀的所指,片刻之後,倚華看向霍光,淺笑吟吟,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之感。
“是我安排的。”霍光硬著頭皮輕聲回答。
張賀愕然失神,回過神便不解地皺眉:“將軍何意?”
在這裡的三個人都知道,郭穰的立場極是模糊,不過,從他的種種作為來看,與他們並不同路。如今中宮已然持璽,可以呼叫璽印的私府令無疑更加重要。
——這個位置怎麼能讓這樣的人把持?
三人都望向霍光,詫異不解的神色讓已經平靜下來的霍光不由莞爾:“他做中宮私府令不好嗎?”隨後也不給三人回答的機會便繼續輕笑而言:“再說私府令這種職位,上官家會給別人嗎?”
私府令掌皇后私庫,取用皆只秉皇后之意,若無極重要的原因,連皇帝也不會過問,其中的便利不必多想也能明白,上官桀豈會拱手相讓?
——中宮私府諸吏本就類似中宮私屬,如今皇后那麼年幼,上官家的意見豈能忽視?
——這顯然是不能不考慮的現實。
三人都沒有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張賀才遲疑地問道:“將軍覺得他不會是敵人?”
正是因為私府令的重要性,哪怕無法阻止,霍光也應該不會讓對手完全控制這個職位。
霍光點頭:“郭穰這個人很識時務。”很平靜的陳述,並沒有一絲譏嘲之意。
三人都是聰明人,稍一思忖,豈有不明白的?
“之前……”倚華皺著眉,不確定地回想,“正是他請謁才讓我們發現中宮不在寢殿……後來去尋中宮時,先往西面尋找的,也是他……”
“長御是說,郭穰知道中宮在哪裡、與誰在一起?”張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倚華輕輕點頭:“有可能……”她的眉頭始終皺著,對此事仍舊不安。
“其實,就算中宮私自出了椒房殿,又能有多大問題?”張安世終於找到機會道出自己的疑問。
事實上,霍光也有此疑問,因此,張安世一開口,他便輕輕頜首附和。
張賀沒有吭聲,倚華看了兩位將軍一眼,不禁冷笑:“行事不謹便容易讓人鑽空子,甚至直接抓到把柄!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去處的行為在宮中是大忌中的大忌!——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便只能任人栽贓!”
“長御,中宮只有六歲!”張安世覺得不可思議——誰能用行事不謹責怪孩子呢?
“未央宮中,年幼從不是可以原諒錯誤的理由!”倚華斬釘截鐵地說,“中宮年幼,本就難以服眾。天子的寵姬哪一個不盯著椒房殿,希望尋到皇后的錯處?”
——縱然不能取而代之,也可以打擊中宮威信,若是讓天子因為心生猜忌,對中宮再不起親近之心,便可以算是未雨綢繆的固寵之舉了。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倚華知道,宮中承幸的女子都會這樣想。
——當然,最好是可以取而代之,入主椒房殿!
漢室立國以來,皇后本就多是出身平凡的女子,能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