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更不足為懼,別忘了烏桓正是復仇心切的時侯。”
聽霍光這樣一說,趙充國激盪的心神頓是一涼。
——之前只想著北邊軍功易得,竟忘了匈奴已非昔日強敵了。
——自已即便去了邊塞也未必能有一戰……
趙充國倍感無奈。
“因此,翁孫此行,防範匈奴固然重要,然則,僕所憂者,並非匈奴。”霍光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公孫遺的目光在輿地圖上一轉,心中便有數了,卻是不敢多言。
趙充國卻有些不明白。
“大將軍所憂為何?”趙充國問得更直白。
霍光的手在輿地圖上劃過,從標示著上谷郡的位置向他自己的左面劃去,隨即停住,抬眼看向趙充國:“吾之憂在此。”
在霍光的手停下的同時,趙充國便驟然眯眼,待聽到霍光的話語,趙充國更是心驚膽顫。
“……大……大將軍……”趙充國抬眼,聲音不由顫慄。
霍光收回手,示意公孫遺收起輿地圖,轉身拍了拍劉病已的肩,讓少年跟著自己回到正席的大床上,坐下。
看到霍光的動作,趙充國心中猛然一緊,隨即駭然低頭。
霍光在鋪著莞席的大床上坐著,並沒有說話。他從幾側取了一份簡冊遞給劉病已,讓他自己看,之後,便低頭看著漆几上展開的一份簡冊,細細批閱,竟彷彿已經忘了趙充國的存在一樣。
趙充國並不愚鈍,只要想想霍光的話,再想想霍光的安排,他如何能不明白霍光的意思?
然而,趙充國也從未想過,他竟是捲入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又哪裡能想清楚自己應該如何決斷?
一時之間,驚悸、焦急……各種情緒交織在趙充國的心頭,硬是在仲秋八月,逼出了他一身冷汗。
趙充國知道,霍光是一定要他給一個明確的答覆的,因此,他只能在沉默良久之後,艱難地開口:“……大將軍……”
霍光抬眼,手中仍然執著大筆。
趙充國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一鼓作氣地說出自己的決定:“臣從大將軍之令!”
霍光一臉欣慰地點頭:“翁孫果然識大義。”
趙充國仍然低著頭,心中卻苦笑不迭——大將軍位在群臣之上,他又是軍吏,除了從命還能如何?
——更不必說,他如今是護軍都尉,是大司馬的屬吏!不聽霍光的,他想死嗎?
他這一番心思,霍光便不清楚,或者說,也不必清楚。
——只要趙充國不會違背自己的命令,霍光又何必連屬下的每一分心思都掌控得一清二楚呢?
霍光看了劉病已一眼,心中也有些無奈——若不是因為趙充國已經知道劉病已在大將軍卒,他也不會這樣緊逼不放。
——誰能想到,劉病已今日會這樣行事呢?
霍光暗暗嘆息,搖了搖頭,對趙充國解釋:“將軍不知詳情,燕王近來的種種行事,皆令人不安。燕國離長城不遠……僕……僕唯恐負先帝之託矣!”
說到最後,霍光不由長嘆,眼中竟有淚光閃動,讓趙充國與公孫遺同時一驚,叩首言道:“大將軍言重。”
劉病已也驚駭地放下簡冊,膝行至霍光身邊,扯著他的衣袖,緊張地道:“大人……”
霍光將劉病已攬入懷中,冰冷的絲袖貼在他的背上,帶起一陣涼意,讓劉病已不由一顫。
“……唯願得諸君之助……”
“……臣之幸。敢不從命。……”
被冰冷的絲帛包圍著,劉病已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寒冷了,連入耳的聲音都更冷了數分。
他渾渾噩噩的,被霍光放開之後,仍然良久沒有辦法回神。
霍光也沒有喚醒他,而是繼續處理自己的公務,直到劉病已回過神來,再次攀上他的胳膊。
“大人……”劉病已的手有些顫抖,聲音卻沒有顯出顫音,“大人是擔心燕王?”
霍光轉頭,抬手撫上他的額頭:“是的。”
劉病已臉色一白,攥著霍光衣袖的手不由就更用了幾分力。
“……就像擔心……皇后之父與祖?”
霍光不禁挑眉,卻沒有否認與躲避,而是直接給了肯定的回答:“然。”
劉病已咬了咬牙,追問:“皇后呢?大人可擔心皇后?”
霍光眼中的眸光一斂,擰眉質問:“曾孫如此魯莽行事,仍是因擔心皇后?”
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