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斂了神色,故作不在意地對霍光道:“大將軍,教訓、責罰都可以稍後再說,臣以為,最緊迫的還是方才那個訊息。”
霍光沒有反對,稍稍沉吟,便再次看向劉病已:“曾孫既然聽到了,就不妨說說想法。”
劉病已一愣,杜延年也是非常驚訝——這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
然而,霍光只是盯著劉病已,沒有任何改變主意的意思。
劉病已只能硬著頭皮說出他的想法:“大人,長公主所謀如此駭人,又怎麼會如此輕易讓人知道呢?”
霍光點頭,隨即就看向杜延年:“幼公以為呢?”
杜延年不由失笑:“大將軍且容臣再想想。”不過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哪裡能想得周全。
霍光沒有反對,輕輕頜首,隨即便再次看向劉病已,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示意他坐到自己的右手邊:“既然出來了,就坐著聽一聽。”
杜延年對此已經毫不意外了,但是,安置好燕倉返回正堂的大將軍長史卻是嚇了一跳。
——大將軍連這樣的事情都不迴避這位皇曾孫嗎?
這其中的意思太過複雜,公孫遺實在不能不多想。
然而,公孫遺也不能多想,進了正堂,給霍光見過禮,便聽到霍光沉聲詢問:“長史對故稻田使者有何想法?”
公孫遺連忙收拾了心思,正色答道:“臣方才送故稻田使者,一路相談,臣以為其所言皆為實言。”
——敢如此說,必是一路上有所試探了。
霍光素來是用人不疑,聽自己的長史如此說,也沒有質疑,只是頜首,再問:“所以?”
公孫遺抿唇輕笑:“大將軍,臣以為長公主被騙了。”
杜延年聞言挑眉,道:“長史,據我所知,長公主本不是謹慎之人,更何況,長公主家如今作主的,只怕是那位行事更不謹慎的丁外人!”
公孫遺搖頭:“長公主不謹慎,丁外人不謹慎,出借士卒的車騎將軍就無一言叮嚀?”
杜延年仍是不同意:“車騎將軍如今也不是多麼謹慎之人。”
——這些年,上官安的行事是越來越張狂,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公孫遺不由也挑了挑眉:“諫大夫以為呢?長公主等人行事不謹,於是,才有今日之事?”
杜延年搖頭:“不,連那位故稻田使者都知道,動用了軍卒,大將軍必會得到訊息。車騎將軍再張狂,也不會想不到此事。”
公孫遺同意:“正是因此,我覺得那位故稻田使者的訊息是被人故意洩露的。”
杜延年點頭:“應當如此。”
公孫遺不由奇怪:“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故意反駁自己的話?
大將軍長史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是顯而易見。
杜延年輕笑:“長公主當是共謀,怎麼會是被騙呢?”
公孫遺很是奇怪:“若是共謀,長公主便不該親自過問設宴一事吧?”
——至少應該推個負責宴席的人出來,以便出現意外時,被用來推諉罪責。
——可是,現在,明顯是長公主親自負責對大將軍的宴請。
杜延年挑眉:“自然當是共謀!”
再一次的強調讓公孫遺怔忡了一會兒,總算恍然大悟。
——無論事實如何,長公主既然能被認定為共謀,也就一定是共謀了。
這樣一想,公孫遺不由有些忐忑,抬頭看向霍光,卻一眼看見霍光身邊的劉病已,這位大將軍長史忽然就想到了邴吉之前的話:“大將軍,目前來看,燕王似乎沒有牽涉此事……”
——燕國畢竟太遠,就算有一二在京使者牽涉此事,燕王本人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霍光看了一眼劉病已,隨即看向杜延年:“幼公可有訊息?”
杜延年苦笑:“燕王與上官家父子、長公主的書信,並未有明言談及大逆之事。”
霍光聽出了他的意思,不在意地道:“有沒明言都無妨,只看廷尉最後如何認定。”
既然霍光都如此說了,公孫遺與杜延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兩人都不再關心這件事,隨後的話裡都表示出自己對同一件事的擔憂——上官家父子與長公主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既然那個宴請不過是誘餌,那麼,時間上就不好判斷了。
對於他們的討論,劉病已完全只有聽的份,其中,還有一些,完全沒有聽懂,因此,聽著聽著,少年便有些睏乏了,頭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