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先帝立劉弗陵為皇太子?
——至少……他沒有聽說霍光有什麼諫止的行動?
——連理由都是現成的!
——主少國疑……趙婕妤是有罪之身……
上官桀自己都能想出好幾條理直氣壯的諫言,可是,霍光當年卻是一言不發……
——是不敢?
上官桀撇嘴。
——衛太子起兵訊息傳到甘泉,霍光都敢當庭求情,到最後,卻連諫止立少主的勇氣都沒有?
上官桀不相信。
這麼一琢磨,上官桀倒是有了一個異想天開的猜測。
“安……你說,會不會……霍子孟手上還有什麼……”上官桀有些猶豫,上官安卻是眼睛一亮:“先帝遺詔?!”
上官桀點頭,隨即反問:“可能嗎?”
上官安沒有立刻回答,認真思忖了良久,才緩緩搖頭:“阿翁……不太像……”
“怎麼說?”上官桀這會兒只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腦筋真的是不靈光了。
上官安一邊斟酌著,一邊湊近了父親,輕聲低語:“若是真的有什麼遺詔,始元五年那會兒……怎麼也該有些風聞才是……”
——始元五年?
上官桀皺眉回憶了半天,才算明白過來——始元五年,有男子乘黃犢車詣北闕,自謂衛太子;公車以聞。詔使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長安中吏民聚觀者數萬人。右將軍勒兵闕下以備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並莫敢發言。
父子二人雖然沒有把話挑明,但是,意思卻是彼此都明白了。
——先帝遺詔……自然是說……舍劉弗陵立旁人的先帝遺詔!
——這個旁人……自然也不會是指燕王與廣陵王……
父子倆心裡都明白——他們猜的都是那個被養視於掖庭的太子之孫。
太子出事是在八月,正是郡國算人的時候,宗室名籍的上計與郡國上計算賦人口是一起。既然太子出了事,宗正寺那邊心存顧忌,自然不敢多事,於是,堂堂的天子嫡裔直到五歲都沒有屬籍,即使天子大赦,劉病已被送到史家,屬籍仍然沒有著落。
——既是宗室,郡國的編戶齊民自然不便計入,宗正寺那邊怕擔干係,加上帝位已更,也不敢錄名。
直到霍光與金日磾從尚書檯取了天子遺詔,劉病已才得以屬籍宗正,並由掖庭養視。
這道遺詔一出,人們才想起,宗正屬籍上,皇太子仍是皇太子,皇孫仍是皇孫,這個皇曾孫仍是孝武皇帝的正統嫡裔!
當時,上官桀也沒有細想,這會兒想來,卻是覺得太巧了。
——怎麼就是金日磾病重的時候,先帝遺詔就出來了?
這會兒,再細細一想,上官桀不由就有些懷疑——那道遺詔是真的嗎?
——先帝崩前,霍光是日夜隨侍的,當時的尚書令是張安世……
——有這兩人,想弄出個先帝遺詔……很困難嗎?
想到這兒,上官桀眯了眼睛,看著兒子道:“當時沒有,如今就沒有?”
上官安也明白父親的想法,聽了這話,又細細地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搖頭:“阿翁,大將軍最看重名聲。名正言順事必成。先帝崩後,有敬侯一同為證,先帝遺詔自然可信,再者,皇曾孫當年出獄的確是天子下的大赦之令,再加道屬籍宗正、養視於掖庭的遺詔,誰也不會多質疑什麼!可是,若是關係大位……先帝當年分明立皇太子……再有那樣的遺詔……太兒戲了!如何可信?”
——不說其它,只說一條就可以了。
——若是真的要讓劉病已即皇帝位,霍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理由質疑其即位的正統性!
——這種隨便想想就一堆破綻的手段……
——霍光肯定不會用!
聽了這話,上官桀才熄了這個猜測,然而,上官安卻有了新的想法。
“阿翁,若是少帝不豫……不幸……無子……”上官安想起了他們與霍光翻臉的起因。
上官桀一怔,隨即臉色煞白:“不可能!”
“阿翁!”上官安皺眉,覺得父親太武斷了。
上官桀的臉上一片蒼白,連雙唇都毫無血色了,卻還是很堅定地搖頭:“弒君?絕對不可能!這種大逆的事情,霍子孟做不出來!”
上官安不屑,卻也無意與父親為了這種事情爭執,想了想,便悄聲道:“也不定要弒君……就少帝那個身體……”
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