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篆嫋嫋,錦帷低垂,合香的味首與炭火氣混在一塊,讓人心生燥熱的感覺。
義微被宮人領著,方進內殿便忍不住皺眉,抬眼看了一下皇后身邊的傅保侍御。
年幼的皇后端坐在獨榻上,面前是縱橫各十七道(注)的棋秤,對面是皇后的傅母,兩人專注於黑白世界,都沒有注意到有人入內,旁邊的侍御也都專注於二人的對弈,沒有察覺帷簾無聲輕動的異樣。
倚華素來警醒,幾乎是在宮人撩起帷簾的同時便看了過去,正對上義微的目光。她不禁一愣,隨即移步走近中宮侍醫,悄聲詢問。
義微清楚皇后的身體,沉吟片刻,對倚華道:“殿內已暖,又有錦帷屏風,斷不會有寒氣侵入,溫爐還是移到帷外。”
倚華一邊認真地傾聽,一邊立刻就示意旁邊的宦者照辦。
溫爐沉重,又燃著炭火,一番動靜,立刻讓眾人矚目,兮君也皺眉看了一下,卻先看到站在內戶下的義微。
年幼的皇后立即展顏微笑,一邊轉身,一邊隨手將原本拿在指間的黑色棋子擲回棋篋中。
“侍醫來了。”兮君對等這位女醫素來客氣,今天更是和顏悅色。
見皇后如此,眾人便知今日的棋局到此為止了,傅母立即起身,同時吩咐宮人都棋秤小心抬下,千萬不可弄亂上面的棋子。
義微走到皇后的席前,參拜大禮,旁邊的長御隨即言:“皇后詔曰可。”
見禮之後,兮君便請侍醫坐下,隨即笑道:“是侍醫吩咐他們將溫爐移走的?感覺舒服多了。”
義微低著頭,畢恭畢敬地道:“炭火太盛,容易燥熱、窒息,於中宮無益。”說話間,她也觀察著皇后的神色,見其對此並無慍色,才更加小心地進言:“如今天寒,殿室素日皆緊閉門戶,臣以為,薰香一物最好不用……”
兮君一愣,還沒有說話,旁邊侍立的傅母便皺眉道:“掖庭嬪御每日皆要前來問省,諸公主、夫人以及公卿之妻也時來謁見,中宮不用薰香,不合規制。”
義微也知道薰香一物,有時更多是顯示主人的身份,因此才格外小心,生怕自己的進言引來皇后的不悅,不過,話說出後,雖然皇后的傅母有所質疑,但是,她看著皇后自己倒是不甚在意,不由稍稍安心,隨即便對皇后的傅母道:“嬪御定省皆在前殿,臣是指,如此處一般,中宮日常起居之室。”
傅母覺得不妥,但是,義微隨即就說:“若是擔心覺得無香,也可以在殿內擺些新鮮瓜果。”
“侍醫皆是為我而言,傅母依言就是。”兮君略顯不耐煩地對傅母擺手言道,傅母也只得應諾。
今日是兮君特地將義微召來的,義微也不知道皇后是何用意,只是,一番對話下來,她並未察覺皇后有何不適,心中自然更覺得不解,便低頭不語,擺出畢恭畢敬的姿態。
兮君也沒有立即說,殿內不由沉寂了片刻。左右侍御剛要開口詢問,就聽到皇后吩咐:“卿等退到殿外,我有話與侍醫說。”
殿內一干人等同時一怔,半晌,傅母才在眾人的目光“鼓勵”下,上前詢問:“中宮是說殿內一人不留?”
“自然。”兮君頜首,見傅母還要說話,頓時就沉下臉,不悅地道:“侍醫乃女子,又份屬中宮,不能獨對嗎?”
——的確如此……
眾人無話可說,只能行禮退下。
義微更加奇怪,待眾人退下,便皺眉細看皇后的顏色,卻更加困惑:“中宮可是感覺抱恙?”
“不是。”兮君搖頭否認。
義微不知該說什麼了,只能沉默,等待皇后開口說清原由。
兮君咬了咬牙,雖然心中十分尷尬,卻終究將心一橫,對義微道:“侍醫近前說話。”
義微起身走到皇后的左手邊,長跪等候。
兮君湊到義微的耳邊,在極細的音量詢問:“侍醫可能確定某人能否生子?”
義微實在沒有想到,年僅九歲的皇后會問這樣的問題,怔忡了半晌才回神,卻見年幼的皇后已經滿臉通紅,那顏色似乎隨時會滴下血來。
“……可以……”義微若有所悟,低頭輕聲回答。
兮君不由吁了一口氣,隨即又不安地瞥了義微一眼,確定她沒有注意,才稍稍放鬆,輕咳了兩聲後,艱難地女醫言道:“侍醫可能確定……我是否……可以……有子……”
——果然如此。
義微不由撇了撇嘴,心中卻也有些疑惑,於是,思忖了一會兒,她才道:“中宮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