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車駕入未央宮?”
公車司馬令的稟奏讓史高與金安上同時一驚,對視一眼後,史高上前一步,急切地質問:“為何不先行稟奏?”
公車司馬令卻是一愣,怔怔地望著史高,隨即神色訝異地反詰:“陛下無詔,下官豈敢將東宮車駕拒於宮門之外?有漢以來,從無此例!”
史高語塞,心情卻是異常著急,在原地來回轉了兩圈,最後一跺腳,咬牙道:“將皇太后阻在金馬門外!”
公車司馬令大驚失色,剛要開口反駁就見金安上伸手將史高拉到一邊,心中立時一鬆。
“你瘋了!”金安上的臉色也不好看,口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差,“那是皇太后,不是皇后!”他們能揣摩著皇帝的心思,將皇后軟禁在椒房殿,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擋皇太后。
史高皺眉,頹然地道:“那你說怎麼辦?縣官對皇太后素來尊崇……她可是宣成侯的外孫女!”言罷,他又是一跺腳:“許舜真是沒用!”
金安上也無奈,卻不似他一般著急,沉吟了片刻,終是道:“沒有辦法,我們只能試著勸勸,決不能硬攔。”
公車司馬令聽完兩人的商議,心總算完全放了下來,卻聽金安上忽然對自己道:“公車司馬令,你去將此事告知內謁者。”他頓時一驚,剛想推託,就聽金安上已經轉頭對史高道:“走吧!去見皇太后陛下!”
“去哪兒?”史高一邊跟著金安上出門,一邊隨口問道。
金安上撇嘴:“皇太后素來重禮,難道還會與中宮一樣直入陛下的寢殿?自然是去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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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史高與金安上都沒有想過自己真的阻止皇太后,當然,更沒有想過未央宮中還有誰敢擋皇太后的道。
“……忘了中宮了……”史高眨眨眼,轉頭對金安上喃語,金安上怔忡地點頭附和,目光卻直直地盯著前方。
他們倆此刻站在未央前殿與承明殿右廂之間的長道上,說得更具體一些,就是承明殿右廂山牆的轉角處,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站在正殿前的眾人不會注意到他們。
承明殿位於前殿西北,東為掖庭,西為官署,雖比不得舉行朝會大典的前殿與君臣密議機要的宣室閣,但是,一般來說,皇帝處理政事、官民謁見奏事都是在此處。因為正殿坐西向東,故而以承明命名,也有惕勵皇帝勤政的意思。
正是因為承明殿的位置恰到好處,加上連線東西宮門的宮中大道正好從承明殿北側經過,皇太后入未央宮必然來此。
金安上能想到,別人自然也能想到,更何況皇太后車駕至承明殿必然要從皇后的椒房殿前經過,因此,皇后會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她……難道忘了……前幾天,陛下剛因為霍氏諸女對皇太后無禮而下詔斥責霍家?”
望著態度咄咄逼人的皇后霍成君,金安上不由撫額呻吟。
“她真的是宣成侯的女兒?”金安上忍不住道出心中的疑問。
金家與霍家的交情匪淺,他的伯父與霍光共是孝武皇帝遺命的輔政大臣,他的堂兄又是宣成侯霍光的女婿,他本人也頗受霍光的照拂,對霍光也算了解——不論德行如何,霍光的手段器度都足以令人折服,否則,當今天子也不會甘心蜇服,直到霍光去世才真正親政。
——那樣一個人物怎麼會有這麼一群不知進退的子孫?
史高哭笑不得:“……這個……應該不存在疑問吧!”至少霍成君的容貌與霍光還是很像的。
儘管這樣說著,史高仍然不由自主地多望了皇后兩眼。
“不過……皇太后與皇后倒是真的完全不同。”史高的感嘆讓金安上輕輕點頭附和
承明殿前,站在兩層高階上的皇太后身著湛藍色的錦繡深衣,衣裾領緣皆繡有長壽紋,端莊高雅卻也普通,只有腰間的黃赤綬與頭上的鳳皇爵表明她不是一般的貴女,而是大漢最高貴的女性,與之相比,皇后看上去華貴許多——一珠璧玉飾組成的佩玉戴在真紅圭衣外,烏亮如漆的高髻上簪著式樣繁複的華勝與步搖,朝陽下,當真是“光彩照人”。
就在這時,皇太后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眼——皇后身上的金玉在陽光下的光彩的確有些刺眼了。
這個動作激怒本來就情緒不穩的皇后:“上官兮君……”
“中宮,您是晚輩!”皇太后身側那名年輕的長御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開口提醒皇后注意禮法。
啪!
皇后揚手給了那名長御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