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這兒哭泣、悲傷,卻無法在人前顯露半分。
默默地挪到兮君身邊,又躊躇了一下,劉病已還是伸手將女孩擁入懷中——他難過時,總是會抱著張賀不放手,靠著那個溫暖的懷抱,他會覺得好受許多……
——以己度人,這樣的擁抱會讓連哭泣都不能的女孩感覺好一些吧……
兮君稍稍僵硬了一下,便放鬆下來,卻也沒有動彈,只是靜靜地伏在憑几上,任由少年攬著自己的肩,良久才抬起頭,伸手攀住少年的手臂,緊緊地將之抱住,彷彿那是唯一的依靠。
這一次,少年無法給出任何含糊的承諾……
——他能做什麼呢?
——除了這般陪在她的身邊……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們都是孩子啊……
當劉病已從枍詣宮離開時,火燒雲從西邊的天際向整個蒼穹擴散,彷彿要將整個天穹都染上那般鮮豔的顏色才肯罷休。
十分美麗的景色,劉病已卻沒有停步,更沒有心情觀賞,直到在距複道入口的小徑上被倚華攔下。
“長御……”劉病已皺著眉行禮。
倚華同樣皺著眉。
年幼的皇后在天子離開後拒絕任何人入殿,自然沒有人敢打擾,也沒有人會懷疑,然而,這獨處的時間未免長了一些……
她悄悄從宮人的通道走進殿中,卻意外,也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這位皇曾孫的身影……
“……曾孫……最近都不要再來見中宮了……”
盯著劉病已看了好一會兒,倚華才開口。
劉病已並不意外,卻仍舊忍不住深鎖眉頭。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長御,大將軍答應過我,不會廢后。”
對少年的這句話,倚華無法不驚訝,然而驚訝之後,年輕的長御卻搖頭失笑:“曾孫,你可真是……”
倚華忍不住嘆息,隨後將話說完:“真是個孩子……”
劉病已眉角一跳,卻沒有吭聲,而等了一會兒,才道:“長御,最近會有事發生?”
倚華沒有回答,只是再次重複:“曾孫不要再來見中宮了。”
劉病已微微抿唇,隨後,態度也強硬起來:“原因!”
儘管這般追問,但是,事實上,他已經做了決定——無論是什麼原因,除非他無法再來了,否則,他一定不會答應。
——他方才剛許了承諾……儘管十分含混,但是,的確是承諾。
倚華看著少年嚴肅的神色,不禁就有些恍神,卻只有片刻。
年輕的長御鎮定了心神,微微傾身,一派恭敬地向少年解釋:“最近……曾孫最好不要有任何不當行為……”
帝后的談話……永遠是受關注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劉病已不由驚訝——不是因為皇后的處境,而是……擔心他被逐出掖庭……?
——這算是什麼理由?
看著少年在自己面前徑自沉思,倚華不由有些著急,卻又無法催促少年應承自己的要求,只能焦急地等待著。
“為什麼我一定要待掖庭?”劉病已對此無法理解。
——離開掖庭……他會有什麼損失嗎?
少年不禁莞爾——除了自己的性命,他還有什麼可損失的?
“……因為那道所謂的先帝遺詔?”劉病已皺眉,不由就冷哼一聲,“即使是掖庭養視,也不是一定不能離開掖庭……不是嗎?”
——尤其是男孩。畢竟掖庭之中皆是天子的嬪妾,出入禁忌甚多。因此,一般來說,由掖庭養視的宗室子弟除非是極年幼的,都不會讓其居於禁中,若有親人願意撫育,掖庭也很樂意交出養視之責,只負責應給的供給。
——說到底,會由掖庭養視的宗室子弟,都是家人都已因罪坐誅的……
——實在不值得上心!
在掖庭待得越久,劉病已越覺得自己當初的情況不合常例,然而,這種問題,他是不好問張賀的。
——張賀是那樣熱切地希望他留在掖庭……
——眼前這個年輕的長御似乎也是如此……
劉病已無法不感到困惑。
——掖庭養視……也許不僅是撫養他成人那麼簡單……
倚華不由挑眉:“在掖庭不好嗎?”
見少年想說什麼,她趕在對方開口前,斷然而言:“雖說大將軍只是秉政,掖庭之事不必由其作主,但是,只要他願意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