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來,見兩人說得開心,兩位年長的女子相視一眼,便安靜地帷簾內坐下,不敢再放縱兩人獨處了。
開始還沒有在意,待聽清那位年少皇孫的話之後,兩人在愕然之後,不由掩面而笑,輕輕搖頭,並沒有出聲打擾兩人,直到殿外傳來中宮食官長的奏請聲。
帝后至尊皆是一日四食,自有定時,但是,中宮食官長這會兒過來卻不僅是為了給皇后上夕食,更重要的是,今日是正月初五,按制,今日皇后需要給皇帝上食。
皇后每五日上食帝寢,當然,並不是一日四食都需要中宮安排,按照規矩,一般就是上夜食而已,自然也是為了方便皇后留宿。
這是新年中宮第一次上食,食官不能不緊張,可是時近黃昏,皇后仍然沒有過問,中宮食官長卻是再也按捺不住了,親自來給皇后上食。
當然,聽到食官長的奏請,兮君與傅母、保母尚未想到這些,傅母起身到外寢察看了一下滴水時漏,確認是用食的時間了,便請皇后准許食官布食。
若是以往,兮君會讓劉病已留下,用了膳食再離開,可是,之前剛發生了飲食上的事,年幼的皇后話到嘴邊,還是改了說辭:“病已哥哥還是回去吧……”說得是十二分的不樂意,卻也很是堅決。
劉病已也沒有堅持,也沒有藉機打趣,只是笑了笑,向兮君要回那個小木球,便站起身,因為皇后的傅母與保母都在,他便很鄭重地行了禮,兮君坐著受了禮,隨後便交待傅母將劉病已送回居舍。
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劉病已與她的傅母都是一怔,隨即卻也就明白了。傅母不便多說,低頭應了諾,劉病已卻是好笑:“何至於如此?”
——這麼緊張,竟彷彿這宮禁之內,於他處處皆有兇險似的。
兮君挺直了腰端坐席上,姿態優雅端莊,雖然仍舊是那個稚氣的女孩,卻已顯出那份應有的母儀風範,聽了劉病已漫不經心的話語,她卻是一臉鄭重:“不至於如此最好,若是確認了至於如此,豈非太晚了?”
九歲的皇后說得極其拗口,言語隱晦,意思卻是清楚的,守在一旁的傅母與保母不由驚訝,劉病已也不由訝然,直盯著女孩,不住地打量,待傅母催促了,他輕輕頜首,卻暗暗咬了牙,轉身前,終是開口:“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至於那般的。”
兮君愕然,想要開口追問,劉病已卻已經隨傅母離開了。
這兩人說得都十分隱晦,但是,皇后的話,在場的兩人還能明白,劉病已的話卻是讓她們百思不得其解。
傅母還有機會多想想,保母卻不得不暫且拋開那此念頭,與一干侍御、宮人一起侍奉皇后進食。
諸樣飲食都擺好,兮君才從內臥出來,將要入席時,她又停步,輕聲道:“你之前與曾孫說了什麼?”
這話突兀得很,眾人尚不明白皇后在問誰,就聽倚華恭敬地回答:“曾孫入殿前問了中宮近況,婢子如實答了。”
眾人愈發不明白了,但是,見皇后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地入席、舉箸,似乎方才只是隨口一問,大多便也就作罷,不再去想了。等到食官長小心翼翼地請示上食帝寢的事情,仍在思索的幾人也都轉了心思——畢竟,帝后的情況更值得關注。
兮君對於上食帝寢這件事一貫不是很在乎,剛要發話,就見一旁侍奉的保母與倚華都在給自己使眼色,雖然意思不是很明確,但是,顯然是不希望她如以往一樣隨意。
兮君稍怔,隨即便嚥下了到嘴邊的吩咐,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用膳,甚至沒有讓自己的食官長起身。
年紀不算輕的食官長被皇后這麼一晾,只能在席前長跪,直到皇后停箸才得了話:“去年,卿似乎沒有特地請示。”
食官長不禁一顫,想解釋卻又不敢說,只能伏首請罪——難道他能說去年帝后之前關係融洽,只要按著規矩來就好,可是,今年,帝后之前明顯有些……不和……他們這些人若是不想被遷怒,自然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兮君其實並沒有怪罪的意思,但是,最初的不耐煩一過,她便覺得這位食官長的小心謹慎其實都是想討好那位至尊……
儘管在劉病已面前說了她不怨任何人的話,但是,那更多是針對霍光與上官家而言,對於那位至尊——她的夫君……若說半點心結都沒有……
兮君的手在面前那張朱紋黑漆卷足案的面輕輕划著圈,面上雖無怒容,卻讓殿中眾不由都屏住了呼吸。
對眾人的反應,兮君並沒有感覺,她只是很認真地想著這樣一個問題——她要怎麼面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