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往,但是,她知道,她的外祖父與劉病已是有來往的。
兮君不得不告訴自己——她沒有欺騙父親,只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她的確沒有“見過”大將軍與皇曾孫有來往。
“他們是有來往的!”上官安預設了她的否定回答,稍停了一會兒,便繼續對女兒說,“可是,大將軍從不肯讓人知道這一點!”
上官安伸出手,將女兒的小手一起握在手中,隨後便對上女兒驚訝的眼神,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自從女兒入宮,君臣有別的規矩下,整整三年,他都沒有親近過女兒,更不必說這般親暱的接觸了。
“兮君素來聰明,想一想,你的外祖父為何如此?”按捺下翻湧的愧疚苦澀之情,上官安力持鎮定地詢問女兒。
——相比較皇后的年齡,這個問題著實有些高深了。
上官安看著女兒低下頭,苦苦思索,不由暗暗嘆息。
“大父是不願意給皇曾孫惹來麻煩。”
就是上官安打算直接說出答案的時候,年幼的皇后以稚嫩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直指關鍵的回答讓上官安不由一愣。
父親正握著自己的手,那片刻的僵硬怔忡,兮君豈會察覺不到,她不由皺眉。
“阿翁,我說錯了?”兮君苦著臉,低聲問道。
上官安驀然回神,立即搖頭:“當然沒有!”
兮君微微側頭,晃了晃父親的手:“阿翁,就是因為這個,長公主才不想讓他再待在掖庭?”女孩一臉的好奇、不悅……以及一絲不確定的茫然。
然而這個問題卻讓上官安無法回答。
——難道要他告訴女兒,長公主根本就希望那個皇曾孫不存在才好嗎?
——難道要他告訴女兒,關鍵不是霍光的態度,而是那個皇曾孫讓年少的天子感到威脅了?
上官安十分清醒地意識到——無論哪一種回答,都是荒謬絕倫的!
事實上,他對鄂邑長公主那天提出的要求十分不解。
當然,因為這個要求,他對鄂邑長公主與她身後的那位天子都感到十分的惱火。
——保下太醫監本是上官桀呈上燕王劾奏的條件!
——如今,事到臨頭,居然又提到新的要求?!
上官安與上官桀都明白——很顯然,那對姐弟就是在利用自己,也是在無所不用其極地挑撥他們與霍光的關係!
上官安驀然一驚,腦海之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自己一直沒有想通的一點是什麼了。
——鄂邑長公主要上官家讓皇后將皇曾孫逐出掖庭,可不僅是為了劉病已……
上官安不由冷笑——兮君一旦照做了,霍光還能讓她當多久的皇后?
——這是看準了,打算毀掉如今霍家與上官家僅存的一點和睦基礎!
想通了這一點,上官安立即鬆開手,猛然站起。
“阿翁?”
兮君被嚇了一跳,卻聽上官安斷然而言:“中宮不必再理會此事!”
——他甚至沒有留下回旋的餘地。
——他甚至沒有考慮,上官桀對此是何想法……
“啊?……嗯?”兮君剛要點頭答應,又覺得對,一臉怔忡地看著父親。
上官安冷冷一笑:“是臣等有欠考慮,皇后年幼,本就未曾掌理後宮事。”他很迅速地給女兒找好了理由。
兮君看著忽然改變態度的父親,好久都沒有回神,直到上官安行禮請退,她愕然回神,失聲驚呼:“阿翁……”
上官安抬頭看向女兒,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中宮有何吩咐?”
兮君動了動雙唇,卻半晌都沒有發現聲音。
上官安看著十分不安的女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記住我之前的話!”
兮君茫然——哪一句?
上官安沒有再嘆息,只是看著女兒,平靜地說:“中宮不要忘記自己姓什麼。”
兮君不由一驚,瞪大了眼睛,盯著父親,雙眼一眨不眨。
上官安沒有再說話,轉身便往殿外走去。
殿門開啟,冬日燦爛的光芒灑入殿中,年幼的皇后眯起眼,看著父親的身影在一片光芒中消失無蹤……
“……阿翁……”
年幼的皇后喃喃呼喚,只覺得心裡忽然被剮了一塊,痛極……卻連呻吟都做不到。
——她今日的拒絕……究竟對不對……
八歲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