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似乎與曾孫並未有深交才對……”
——好奇是真,試探卻是更重要的。
霍光皺眉,看著他,相光莫名其妙地反問:“他是故皇太子的孫子又是張賀教養的,他的心思會很難猜嗎?”
杜延年一愣,一時竟沒有立刻明白霍光的意思。
霍光失笑:“遇事如何思考關鍵在品性,而品性這種東西,一在天性,二在教養!其它皆是細枝末節,不值一提。”
“……大將軍高明……”杜延年有些佩服了,卻見霍光神色一僵,頓時失了笑容,半晌才閉上眼,淡淡地點頭:“大將軍本就高明!”
杜延年又是一愣,待霍光轉身走進尚書署後,他才反應過來——看來……此“大將軍”非彼“大將軍”啊!
——他們倆說的顯然不是指同一個人。
——那麼……又是那位已經長眠於茂陵的大司馬大將軍?
雖是自問,實際,杜延年是十分肯定的。
肯定了這一點,再看看尚書署的門,又回憶了一下霍光方才的神色,杜延年不由一顫,隨即很利索地轉身,從右邊的臺階步下高臺。
——他才不再這個時候去觸霍光的黴頭。
跟佐史交待了一下,杜延年便往光祿勳寺走去。
光祿勳寺與少府屬下諸官署皆在禁中,緊鄰金馬門的便是宦者署。
杜延年開始沒有在意,直到聽到一聲輕喚,他才不由止步,轉過身,便看見劉病已一臉驚喜地站在宦者署的門口。
杜延年這才想起——這位皇曾孫是與宦者署諸人同寺居的……
“諫大夫,我還擔心自己看錯了。”劉病已微笑,恭敬地執晚輩禮。
杜延年不好不理,只能躬身答禮,隨即便理所當然地皺眉詢問:“曾孫為何在這兒?今日不是應該去學舍嗎?”
這是杜延年第一次獨自一人與劉病已打招呼,因此,他不由分外好奇地觀察著劉病已。
聽到他的詢問,劉病已很是無奈地搖頭:“臣與佗都有些不適……”
看看少年仍然有些臘黃的臉色,杜延年不由關切:“不適?可曾請太醫診視?”
“宦者丞已經代我去請了。”劉病已輕聲回答,隨即提醒杜延年,“佗也不適……似乎比我還重一些……”
杜延年連忙點頭:“多謝曾孫……臣這就去向光祿勳告假。”方轉身,又止步回頭,對劉病已道:“曾孫還是入室等候吧!莫要再染了風寒!”
“謝諫大夫!”劉病已行禮之後,便依言返回內室,雖然臉色仍舊不好,但是,步伐明顯輕鬆了許久。
見杜延年如此神態,劉病已十分確定——至少眼下並無大事。
對少年的舉止,杜延年不由莞爾,很明顯,他是十分滿意的。
——霍光的心思不難猜,更何況,今上的疑忌愈發明顯……
——無論如何,一個進退有度的天子都是值得期待的!
杜延年不由有些期待。
當然也僅是期待。
杜延年沒有忘記,偶爾與張安世談及此事時,張安世的態度明顯是有所保留的。
——也許應該問問張安世究竟是何想法了。
原本去光祿勳寺只是為了避霍光的壞心情,但是,這會兒,杜延年又有更好的理由,自然是很迅速地趕到光祿勳寺,一副憂心如焚的慈父模樣,向張安世要求歸家的假期。
張安世卻毫不猶豫地駁回了:“諫大夫,公事不可與私情相混!僕的幼子也在病中!”
杜延年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光祿勳至少知道令公子的狀況,臣卻是連情況都不清楚。”
“諫大夫可遣人歸家一探。”公事上,張安世素來是一板一眼,“若是確實需要諫大夫歸家,僕自然不敢有礙天倫!”
杜延年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卻也只能接受張安世的主意。
因為兩人談的私事,堂上的吏員都很知趣地迴避了,杜延年確認了一下,才悄悄問他:“什麼狀況?”
張安世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
杜延年也沒有惱,反而深深地皺眉,半晌才傾身湊到他的耳邊,張安世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卻終究沒有躲避。
“你覺得大將軍對皇曾孫的用心如何?”杜延年以耳語的聲量詢問。
儘管如此,張安世仍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查了一圈內外的情況後,才重新坐下。
杜延年不好再出聲,只能以目光催促他。